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其实从中州出来,一路西行就能到西州州府所在,而欢喜庙,与州府相比还要更偏远一些。
洛不易若不是没有半道儿上遇见难民,这会儿怎么也到了州府城,说不定还和沙赞打了一架,甚至连府军叛变的原因都找到了。
天将殿训练府军,大多挑选的是在与妖魔战乱中失去家人的孤儿,还有胸怀壮志,誓要与妖魔不共戴天的英雄豪杰。
这些人,你让他们跳火坑或许他们会犹豫,但让他们不去跟妖魔拼命,说实话,比登天都难。
那么沙赞又是以何法在西州府军统领被杀害的前提下,率西州府军叛乱,不去与妖魔奋战呢?
这个疑惑困扰了洛不易很久很久,不知这一行能否释疑。
不过倒不是洛不易后悔往欢喜庙走了那么一趟,毕竟遇上那么长的难民队伍,力所能及,不去护持一路真是说不过去。而意外之喜是误打误撞竟然到了欢喜庙,见了六心菩萨,还认了六心菩萨做姨娘,不得不说世间之事万物皆有因缘。
而在离开时,于石窟壁画上瞧见的那一幕传说实在让他有些熟悉,更不要说那个传说中的神人手中的兵器竟是一根棍子。
“龙马,你说会不会真是我的前身打杀了两条飞龙,其中一条便将西州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又或者传说只是传说,究竟虚无缥缈,我倒也不必太过于在意了。”
按理说,他直接进灵台去问如意就好,但又不想惹得她往事轮回,没得伤心。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条飞龙得多大啊,有多大本事能把整个西州都给烧了?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来西州,咱们碰上了暗月之日,因寻找吴烟而误入奇异空间,那里,会不会就是其中一飞龙陨落之地?当时我中毒昏迷,醒来后也未仔细查看,但你一直跟吴烟在一起,总该知道些什么,不打算跟我讲讲?灵兽玄级即可开口人言,我可不信你不能说话!”
这不是第一次对龙马好奇了,总觉得龙马神神秘秘,明明神通广大,知晓诸般事故,却偏偏时时装疯卖傻,倒到颠颠,一副蠢模样。
龙马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不过仍是不发一言,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欠奉。
面对龙马如此无赖,洛不易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听说除夕当晚,封印大破之时,有人形妖魔流窜到天将殿中,吓得众侍女东躲西又藏,那会儿府军尚未赶得来,全赖一头白毛驴子挺身而出,一蹄子就将妖魔踩死了,说来我还得跟你道个谢,你若有什么要求不妨告诉我,我定然叫你满意就是了。”
边说边留意着龙马的动静。
这件事还是舒云与他讲述,不然真被那头至少魔帅级别的妖魔得逞,天将殿的侍者们只怕会损失惨重,人心惶惶。
因此洛不易对龙马的感谢确实是真心实意,恰如其分。
可等了半晌,龙马仍是毫无反应,似乎真的是听不懂一般。
“嘿,你这惫懒货,现在倒给我装起傻来了!”
“吁律律……”
气不过的洛不易照着龙马的脑袋就是一下,还顺手揪了把鬃毛,疼得龙马不由嘶鸣了一声。
可惜洛不易正在气头上,哪怕听到这声音也没心慈手软,将鬃毛往头上一扔,冲龙马道:“我热了,你看着办!”
好龙马,听到这话后甩了甩脑袋,而后轻轻一个响鼻,那被洛不易抛上天去的几根鬃毛瞬间化作数朵云彩,刚好遮在了他们的头顶上。
“行吧,饶过你这一次,只望你莫要负了你这一身本领才是。”
洛不易无奈地说道,而龙马再次嬉皮笑脸起来。
沙漠上,少年骑驴独行,头顶上数朵云彩紧紧跟随,洒下片片荫凉。
西州的州府到底是一州首要,越是靠近,人流越是明显,只不过入眼所及,满是难民而已,哪里还有什么繁华可言。
肤色各异的百姓或围聚,或倚靠土墙,只是人人眼中没了半分神采,仅剩的力气也用来企盼他们的新国君何时能大发慈悲,驱赶妖魔,拯救他们于水火。
更有甚者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也不知能否熬到国君下令出手救援这些普通百姓。
洛不易进那破旧城门的时候并未造成多大动静,反而是他连值守的府军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沙赞将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去了。
低头牵着龙马沿街而行,难民的眼光时不时投射过来,也无恶意,只是洛不易这穿着在西州实在少见而已,也可能是龙马太诱人,毕竟这座城别说牲畜了,连尚未转青的老树都被扒了皮,放锅里煮了又煮,被不知多少人拿去裹了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