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血过多,付可乐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和高开天再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表示自己要睡会儿。
他这一睡就是七八个小时,付可乐再度醒来的时候,病房内已经打开了电灯。
付可乐惊讶地发现,坐在病床边的竟然是安歌,海长河也在屋里,高开天则不见了。
海长河见到付可乐醒了过来,就冲着他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病房,带上了房门。
付可乐温柔地看着安歌问道:“你怎么来了?”安歌今天穿的是一身香云纱加厚夹棉的旗袍裙,红底黑金花纹,秀丽端方,贵气十足。香云纱又名“响云纱”,是采用植物染料薯莨染色的丝绸面料,是世界纺织品中唯一用纯植物染料染色的丝绸面料,被纺织界誉为“软黄金”。这本来是安歌特意准备好要和付可乐去逛元宵节灯会穿的新衣服。
安歌并不答话,只拿她那清澈得犹如一道清冷的冰泉的秀目盯着付可乐,渐渐地,冰泉之上升腾起了雾气,她的双眼闪耀着令人迷离的光彩,雾气越来越浓,最终凝结成了晶莹的泪珠,滚到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
付可乐的心中充满了爱怜,他勉力伸出手想去擦拭安歌脸上的泪珠。安歌看着他吃力而虚弱的样子,心中一酸,眼中的泪珠顿时成串了。
安歌这一哭,付可乐顿时阵脚大乱,连忙安慰道:“别哭啊。我没事的,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吗。我保证,最多三天,我一定生龙活虎赛过以前。你做的豆浆,我一口气喝十碗,甜的五碗,咸的五碗!”
安歌看付可乐这一番话说得元气满满,同时她也有些惊讶自己这么突然哭成这样了。安歌情绪变化很是激烈,刚刚还是梨花带雨,眨眼就破涕为笑了。
付可乐怕她的情绪再有大反转,于是尽力捡最好听的话说:“你救了我的命,知道不?你给我的那枚印章折射了击中我胸口的子弹。”
安歌原来只知道付可乐受了些轻伤,听了付可乐这句话才醒悟他根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顿时,她悲伤的情绪再度高涨,但她的眼泪反而止住了,因为一种更强烈的感情攫取了她的心神,安歌无比认真地说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付可乐听她说得如此果决,心中十分感动,想说些什么又怕把安歌再弄哭,就转移话题问:“城隍庙的灯会好玩吗?”
安歌果然中计,把刚刚的悲伤情绪撇了开去,绘声绘色说起海长河在绿波廊酒楼和九曲桥上,吊打吊眉男子一大群人的壮举。安歌已经成为杜新五的唯一亲传女弟子,她的眼光和从前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了。海长河武艺的精妙之处,她也能看出三四分来了,讲起来也头头是道,不光光是看个热闹,讲个热闹了。
付可乐听罢,不无惋惜道:“我出门怎么就捞不到架打呢?”这是付可乐的真心话,习武至今,他就没捞着一次真正尽情出手的机会,在沧州灭十个朝鲜毒贩的那一役,就是他唯一的实战,还被沈常青、海长河、霍守嵩、邵侠这四大高手给瓜分了。
安歌给他一个嫌弃的眼色,嗔怪道:“瞧把你能的!子弹都打到自己胸口了,还嫌不过瘾!”
付可乐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知足,摸头讷讷道:“这不是一回事嘛。”此时他才开始回味自己今天开的那两枪,两颗子弹,命中两个高阶狙击手的眉心,这种一击夺命的感觉,貌似很容易令人上瘾啊。
安歌起身道:“你中饭、晚饭都还没吃呢,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再回来。”安歌只知道付可乐睡了七八个小时刚刚醒来,以为他缺的只是两顿饭,实际上他从昨天早上开始埋伏阻敌到现在就滴水未进,如果不算医院救治他时的输液的话。
付可乐受伤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心理上也难免有一些普通人会有的脆弱,当然享受安歌的陪护,也就有些舍不得她离开。但是安歌说的是要去给他弄吃的。付可乐顿时记起自己从昨天到现在近35个小时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于是急不可耐道:“好,你快去,我真的饿坏了。”想起安歌的厨艺,他就将医院的饮食完全排除了,不管自己有多饿,暂时也先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