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石生依旧波澜不惊:“但闻其详。”
尚铁端起茶,喝了半杯,润了润嗓子:“李元昊不如接了西夏主,向大宋称臣。”
野利石生终于恼怒,正欲拍案反驳,不料尚铁压了压手。
“只是如此,你们也不好交代,不如你们表面上称臣,等风头过了,再称帝不就好了。”
张茂则朝尚铁看去。
野利石生也是,说实话,他们想过这个办法,假如宋抽了脑袋,有想配合着辽国出兵的打算。
他们会称臣,等这件事过去了,再称帝。
西夏人的脸皮,又不值钱,再说,我们也没想像大宋一样标榜我们是守信誉的。
“只是如此,恐怕各国对西夏多有议论,在以后的贸易上,西夏也处在不利地位。”尚铁说道。
事实的确如此,国家信誉有时候很重要。宋辽夏三国中,宋物产最丰富,辽次之,西夏最末。
倘若宋辽两国都为西夏关了榷场,没了茶叶食盐,西夏将会很难过。
“所以我有一个办法,能让西夏对外称臣,对内,李元昊也能做皇帝。”
看了一眼野利石生,他没有任何表示,尚铁也没开口。
张茂则突然觉得尚铁对夏使有些贱,他已经看到野利石生额头上血管暴起。
没有一根头发的野利石生,血管暴起很容易被看到。
野利石生突然有些无奈,我不问你就不说?看着尚铁淡定的拿着空茶杯假装喝茶,野利石生只能开口。
“郎君只管说,不用等我回话。”
“哦,我还以为野利丁弩你在发呆。”尚铁放下茶杯。
野利石生心里大骂,大夏外患严重,我作为夏使敢发呆?
“官家派使臣前往西夏册封李元昊为西夏主,李元昊只需要派一使臣代为接受,就能免了见上国要拜的礼节,常驻西夏的使臣也全部迁到宥州,不允许进入西夏都城,这样就可以避免西夏用臣礼接待宋使。”
尚铁看着野利石生的脸色,总结道。
“如此,你们既称臣,又称帝。”
野利石生已经心动了,说实话,这可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他虽然作为夏使有同意的权力。
但这件事牵扯到陛下,需要派人回去问一下。
“郎君的办法不错,但我们还得询问陛下的意思。”
“好,但除此之外,以前同章相晏相谈的每年赔偿西夏二十五万五千银也要做修改,既然要称臣了,就改成每年赐十五万银。”尚铁起身说道,今天的谈判到此为止了。
野利石生也起身,反问道:“郎君就这么确信我们会称臣?”
你们不是李元昊,当然不知道李元昊有多爱皇帝这个位子。尚铁笑了笑没回答。
野利石生又追问:“郎君赐银倒也罢了,何故二十五万五千银变成十五万银?”
银子啊,能换成多少贯钱,虽然到不了他们手里,但对于改善西夏内部诸多矛盾,是有大用的。
“你不觉得十五万银吉利?15?一加五等于六,六六大顺!”何故岁银减少?尚铁哪有那么多理由,随便编了一个搪塞。
张茂则突然夺门而出,闪身到旁边的屋子。
隔壁传来一阵笑声,笑着笑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完又开始笑,隐约还能听到六六大顺这四个字。
十一个夏使脸色发黑,尤其是光头的野利石生,他已经感受到尚铁和随他同来的十个夏使正看着他。
用关怀白痴的眼神看他。
就好比曹锋,他此时内心就在想,何故减少?无非就是不想给那么多,你这一问,传回西夏以后再没有野利丁弩,只有野利大顺。
野利石生紧跟着夺门而出,其他夏使紧随其后。
隔壁的张茂则见夏使离开了,走到尚铁旁边,摆出以前的样子。
尚铁突然开口说道:“张押班,国信所的房子并不隔音。”
张茂则眼睛微眯,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尚铁。
“夏使听到了?”
“很清楚。”
张茂则万念俱灰,他以前很稳重的。
夏使去而复返,来的是曹锋。
“野利丁弩想问郎君,重开榷场,西夏馆驿可以购买大宋货物还作数吗?”
“这要取决于你们的陛下的同意不同意。”尚铁说道。
曹锋点头,又突然请求道:“郎君今天和谈的内容,尤其是野利丁弩问何故减少岁币,还请不要传出去。”
此时的宋辽夏就是如此,坊间诸多诗人,词人,还有大臣,都因为某件事被冠以不好的外号。
这在北宋很流行。
“我守口如瓶。”尚铁保证道。
曹锋又离开了国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