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山,黄花观。
烛尘大口喘息着艰难举起剑,说实话,相比于与那几个境界虽然相仿,剑术却远超于他的师兄比斗,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战斗算是更加锻炼自己,这也是他这几天第三次来这里的原因。
当与面前的人战斗,仿若是置身在水中一样,是那种胸口漫过水的那种,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受到了整个天地的阻力一样的困境,而面前这个男人的每一剑,却都是那么留有余地。
看得出,名为冯余情的人剑术根本算不上多么擅长,整个观内的师弟们有几十人在他之上,可冯余情这个男人就是用这样拙劣的剑术从容的拨开他那缓慢的进攻,他明白,那种姿态,叫做从容。
可这就是所谓后来者最期待的状态啊,因为剑客是那样一种东西,哪怕是同一境界近身拼杀,胜负在任何瞬间都可能会被决出,若是高一个境界,低境界的人更是在一刹那便会死如蝼蚁。通过挑战上位者来增强自己这样的方法,那代价绝不是下位者愿意去轻易支付的东西。
所以剑术的内核外才会有了套招,是为了同门之间互相切磋时减少伤亡才制造的方法,他只是一种练法,是在拼死厮杀时不能轻易去用的招数,因为聪明人不会去赌对手是不是知道自己这套剑术的弱点。
所以,哪怕挑战眼前这个人无法增进自己的修为,甚至在外人看来只是个傻小子盲目挑战剑技拙劣的初学剑者,被愚弄调戏,自己也不会放弃这场能让自己增进与强者争斗经验的试炼。
叮铛,双剑交击四溢出火星,终于让外人看出这不是两个傻小子在街头耍把式作戏了,烛尘无视额头的汗水,刺出势大力沉的一击。
这招式,别人叫日贯长虹也好,披星戴月也罢,结局都已然注定,冯余情只是身体后仰双腿后退,便轻松躲过这一击,他的剑也已然搭在自己的脖颈。
“你输了。”
面前的男人这么说着,依然是那么风度翩翩,连汗水什么的都没看见,只是像在散步一般便将自己拿下了。
啪啪啪,黑暗中有人拍起了手,一个中年人模样的道士自黑暗中慢慢走入灯光下。
“打的不错烛心。”
“师傅。”烛心连忙将剑柄递给左手反手拿着,抱拳行礼。
“心之一字,于我这黄花观而言,往往会给天赋最出众的弟子作为道号,孩子,你没有辜负这个名字,你走出了自己的心魔,我很开心。”
“师傅,弟子惭愧。”
一个道士作为师长,大部分弟子却习惯了用剑术去争斗,自己也一样,这不得不算是一种妥协吧,修道之人成型的速度终究还是太慢了!
这是自己难得被师傅夸奖,上一次还是自己学字迅速时师傅夸奖过吧!
这让他难得心中有些欣喜,却又感受到了一点悲哀。
“李玄心观主。”
冯余情也点头示意。
“谢谢几日来观中师兄弟们的保护,想来过几日,我父亲会派人过来,估计还得叨扰几天。”
李道长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眉头却缓缓皱起,数秒后,才对着面前的徒弟说:“你去吧烛心。”
“是。”
小宋低下头偷眼望了望两人的面容,偷偷深呼吸了几口气,因为刚刚活动过久的他真是累极了,见看不出什么故事,便默不作声拿起地上的剑鞘走了。
“你们几个也离开些,你们师傅我,要单独与冯家的小子谈谈。”
李玄心旁若无人的命令着,竹林中生出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后再次陷入了平静,只剩下了风的声音。
“你知道吗,余情,原本以我和你父亲的情谊,我早该来见你。”
他这么说着,却并没有让他插话的机会,立刻转开话题道:“因为你是一个异类,武夫的巅峰在三十,读书人的巅峰是五十,而道士的巅峰却在七十往上,你是一个异类,你与其说是一个读书人更像是一个道士,甚至做的比道士的修行还要过分,我们黄花观的安尘抚镇心经像是用土石堆积山峰,精巧的也不过能堆积更精细而已,而你只是将生命赐予的内息堆积在心中,按道理你早该死了,因为任何人心气大小都是有度的,我却从未看到过你的局促和极限,水这种东西,太麻烦了,太麻烦了,我既想不通事情的隐由,又解决不了你的病灶,与其这样来见你影响吾的道心,不如不见为好。”
他这么说着,声音却渐渐带上了一丝情绪。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脸色回复平静,缓缓张口。
“让我看看你的心吧,莫要抵抗,吾没有恶意。”
他将两指指在自己眉心,余情视角下意识下移,然后自己才听到上方传来道长的声音:“闭上眼,静心安神,排除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