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你这孩子，一定在怨我让你吃这么多苦吧。”

老人那时候头发还是灰色的，往日里，那个倔得像是驴一样的老人，哪怕什么表情都没有，本身就是一副凶狠到能止小儿夜啼的模样。

就突然有那么一天，突然显得很温柔，像是一只刺猬一生都将柔软的腹部掩藏在看不见的那一侧，突然将它们露出来，那时的他却未曾察觉，只是盯着火上烤的那只鸡。

“可是没办法，原本我那长子束是安排了继承我衣钵的，可他却偏偏不愿，自己去学什么军阵攻防，后来倒也让他学出了点名堂，老二老三资质有限，你师父我啊只好将这身本事的传承寄托给孙子辈，可惜整整八个胖大小子资质虽然都不错，却没一个适合这门功夫的，也怪我自己被夫人的美貌迷惑住，以至于生下的儿子本来就只有一个天赋过人，再下一代，他们有了钱权，找的姑娘漂亮美貌，却终究弱不禁风，想要寻个适合我这武夫功法的更加没了希望。”

老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着一个十多岁半大的孩子说些他听不懂的是，这么点大的孩子或许只是刚对女人好奇，整天不是肚子饿就是在疯跑的孩子，又能懂得什么呢。

可是他还是在说，仿佛根本不介意这个孩子能不能听懂，鸡的火候慢慢到了，终于出现了特殊的焦香，他用手撕下一只腿尝了尝，两只嘴上下开合，这不大的那点肉便全进了嘴中，抬起因吃食而低下的头颅，那小子正直直盯着冒着烟气的鸡肉的断口，舌头偶尔舔一下发干的嘴唇，默不作声。

将剩下的所有烤鸡连着棍子递过去，冯笑隆难得笑了笑。

“慢点吃，还很烫。”

臭小子手挺快，连忙攥着棍子的另一头。

很快，火堆的另一边响起吞咽声。

吃美食的时候总是感觉快乐的，那点肉对半大的孩子，其实也不算太多。

等他吃完，师傅才皱着头对他说：“孩子，如果有一日，你觉得浑身发烫，身体显得滚烫，并出现幻梦的状况，不要害怕，等几天过后，你的身体便会恢复，那时候，你会知道些该知道的事。”

冯笑隆随手取下刚飘在他头上的树叶，满脸平静。

“师傅，我不懂。”

“到时候，你就懂了。”

————

为什么，突然就响起些被自己遮掩在记忆深处，快要忘记的记忆。

童息顶着巨大的倦意睁开眼，他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烫。

这种感觉有五年没尝过了，凭他那被师傅锻炼的如此精纯的肉身，怎么可能发烧呢？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自上方坠下一抹碎发，却是刺眼的白色。

他瞪大眼，却发现整个天地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