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道到茶馆呆了两天,觉得这茶馆真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此处鱼龙混杂,人们在一起闲聊,县城哪哪有新闻,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黄大道手中还有一些散碎银两,取了裁缝铺的衣服,置办一些生活用品,没事就到茶馆听书喝茶。从茶馆,黄大道听到了关于泰和县几大家的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这泰和县比较大的家族有梁家、胡家、赵家、雷家、郭家、范家、马家、宋家、许家等,这些家族,主要是经商发家和考取功名。
魏庄的大地主宋家,原先经营布匹,后来积累了不少的家资,于是大肆购买田地。宋家的家长宋屏昇,前些年还专门花了约两千两捐纳了一个候补知县,从此也成为地方士绅。宋屏昇自从捐了候补知县,凭着身上的功名,布匹生意红火不说,这买地收租、放水收钱的进项也是越来越多。但土地一年就这么些产出,宋家收的多了,佃户落的自然就少了,因此民怨沸腾,闹了好些年了。今年过完年,宋家催收去年的欠租,利滚利,又涨了不少,因此不少农民又闹了起来。
再有一家就是太和梁家,梁家家长粱邦鉴,嘉庆年间举人,曾任职云南知县,后告老还乡,经理家族产业。其兄粱邦縉更是皖籍大员,道光进士,曾任两广总督,赠太子太保,现为钦差大臣督办剿灭太平军事宜。梁家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再就是胡家,胡家世代从儒,家族多有秀才、举人,家长胡晓轩,其父胡芝山曾经做过山西的知县,后来致仕回家,胡晓轩自己二十多岁便中了举人,后来熬到四十多岁考中了进士,官至刑部左侍郎,到了五十来岁,因为看见朝廷斗争严重,便有退意,向皇帝打了报告,回家静养,安享晚年。
这些大户,上可通达朝廷,下又联通乡里,家资累万,关系盘根错节,成为左右地方的重要力量。
黄大道听得茶馆的这些茶客吹牛,感觉这泰和县真是藏龙卧虎。只不过这些茶客,都是一些贩夫走卒,本身也是温饱,更不消说街面上那些小商小贩,或者匠人农民,日子更是清贫穷苦,比起茶客们吹嘘的几大家族,真是天壤之别。老子所说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损不足而奉有余,黄大道此时再想起来,真是振聋发聩。那些有钱的,凭着祖上的家业,毫无作为,却越来越有钱,没钱的对他们反倒倾心谄媚,供奉自己所有,而没钱的人,终日劳作,箠楚流血,所获仅是锱铢,有钱人付出工钱,犹如赏赐。
黄大道虽然出身有钱人家,但是这几个月耳濡目染,深知民生多艰,眼下自家又遭受了祸乱,不知道到底受到多少损失,再加上每每记起姚逢春为下庄寨百姓谋生路的嘱托,黄大道真是如鲠在喉,浑身的力气不知道怎么使出来。
回到荣广源,吴大婶、小南、朱三妹准备好了晚餐,黄大道心情不好,独自默默坐在一边刨着米饭。
“吴大婶,你说咱们穷人什么时候日子能够好过一点儿啊?”黄大道胸中沉闷,轻声问道。
“我们就是受苦的命,这辈子怕是没有指望了,等下辈子吧!”
“你不是有钱人家么,还装什么穷人!”小南心直口快,黄大道噎得没法。
“听说最近观音庙来了一个大和尚,算命非常准,大道,什么时候带你去算一卦,也好看看你的姻缘和前程。”吴大婶突然想起来,说黄大道姻缘的时候,拿眼睛瞧着小南,把小南臊得脸通红,小南生怕小武发现,又着急地看看小武。
黄大道坐在旁边,什么都看在眼里。这求神拜佛的事,都是妇女最喜欢的,自己从小学习易经,俗话善易者不卦,一切皆有定数,一切也事在人为,自己对此并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