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听从自家号令的家丁,去尘、晋风、宝卷和封驭不怎么服秦基业管束了,仿佛此行去的不是遥远的江南,而是长安近郊,为的是游山玩水、斗鸡走狗。
晋风虽说还年幼,平素居家也一直冒充男儿,可却一直牢记父亲叮嘱,刚上路就积极物色未来的赘婿。
她下令马夫赶得马车飞快跑,到得宝卷车前,撩开挡门的帘子,刚看了他一眼,便喷鼻笑道:“我当什么漂亮哥哥,却是个大胖和尚哩!”
宝卷听得她的声音,立刻明白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公子,赶紧扯住她的手道:“姑娘莫走,进来跟我耍一会儿嘛!”
眼看就要将她从她的马车拽将过来了,晋风吓得哇哇叫:“谢宝卷,我爹可是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若你调戏本小姐,我保证叫他砍了你的大脑袋当凳子坐!”
宝卷并不怕她,嚷嚷道:“大将军又怎么了?你回去喊他来啊!马上就要打仗了,你爹多半死得比秋蝉还快哩!”
晋风气哭了,要跳下马车来跟他拼命,说:“那我现在就割了你的乌鸦嘴!”
秦基业纵马赶到,抓住晋风,痛责宝卷:“你表弟为因调戏丹歌丢了性命的事儿你当表兄的这么快就忘了么?!”
宝卷见他气势汹汹,便舍了晋风,却又懊恼,吩咐徒步跟在左右的家丁道:“赶这个老家伙走,别让他搅了我的好事了!”
家丁吆喝着要秦基业赶紧离开,仿佛他是可以随便呵斥的。为了不迎头撞上安禄山的大军,秦基业忍住了。他把晋风去她的马车上轻轻一扔,叮嘱道:“小姐郑重,不可再跑来跑去。”
晋风点头答应,不再哭了,可一等秦基业赶到前头,指点前方应该行进的路途,她又催动马车转弯到了后头,找封驭便问他:“多大了?家中排行第几?阿爷在朝廷里做什么官?是否已订得亲了?”
封驭正在吃零食,挥动手臂驱赶她:“去去,发情的小野猫,老子瞅不上你哩!”
晋风怒道:“你这个小小的东西还配称老子!就是我软了心肠招赘你上门做我家女婿,那也得辛辛苦苦,预先养你个五年六载。所以等你大了,等你好不容易省了人事,我倒先损毁了自家容颜,反过来倒要给你休了哩!”
“告诉你,本公子早省人事了,不信,你进我的车来耍一会儿!”
晋风停了一会儿,待着后头去尘的马车赶上来。老实说,她并不认得去尘,更不懂朝堂之上的利害关系。
从前,她只听说过杨国忠四个儿子老大了,且都已娶了来自帝家的公主、郡主和县主,现在刚获悉杨国忠还有个秘密养着的儿子,年龄跟她又这般匹配,不由得动了春情,揣度倘若将他招为上门女婿的话,父亲定然十分满意。
正这么想着,去尘的马车轰隆隆上来了,可却门关着。追随左右的孙休说:“我家小公子正睡着哩,小姐无须打搅他。”
晋风冷笑一声说:“不是孙休么?可别忘了,你原来可是我爹手下!”
见孙休不再言语,便跳下车去,跟着敲尘马车门:“杨去尘,你真是杨相爷少子么?是就开门,让我好好瞅几眼你,你我也好就此相识哩!”
门开了,去尘露出脑袋来,皱眉道:“你是何人?为何男子打扮,女娘声腔?”
晋风见他模样俊俏,衣着鲜亮,心里已有七分欢喜,于是羞红脸笑道:“告诉你,杨去尘,我的确是女子,乃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独女的,你可要看仔细了!”
去尘听罢好奇道:“就是那个传闻貌比潘安的高句丽人?”
高晋风欢喜道:“正是哩!”去尘有意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发现长着丹凤眼,冰雪肌,玲珑鼻,樱桃嘴,有三五分动人,只可惜太过瘦弱,便笑道:“去去去,你哪有一点女子样!看来,你没得你爹的半分容貌,倒是得了你爹的半分性别了!”
晋风一生气,便连忙上了马车,在里面脱去罩着的男子外套,露出里面的女子衣裳,还披散下头发,出来后跳下车,侧面挺胸道:“杨去尘,你看奴家眼下可像个标致的女子么?!”
去尘凝视她,点头道:“像了,像多了哩!”
晋风愈加妩媚,侧脸道:“我可也妩媚么?!”
“也不错,是有些动人哩!”
晋风高兴道:“那么去尘兄,你是娶了亲还是订了亲?”
“娶了亲如何,订了亲又如何?”
“你娶了亲,我不再理你;你订了亲嘛,那我劝你退了亲,高高兴兴来当我家的上门女婿吧!”
去尘哪想到她如此说,顿时大怒道:“你当我是何等样的人!我乃当今宰相杨国忠少子!当你家上门女婿,岂不是灭了我家的姓氏了!”
晋风一本正经反击说:“可你得到是我啊!”
去尘为了享用她,便看着她笑道:“晋风姑娘,说老实的,你看上去倒真不错哩!”
“正是如此,一点不假,算你颇有些眼力!”
去尘直起身,探出脑袋,看了看前后左右,见没人注意,便对晋风道:“你上来!”
晋风想都不想,上去尘的马车。
“关上门,我与你好好商量这门好亲事!”去尘发号施令说。
晋风顿然关上门,笑道:“你这么急切就对头了嘛!”
马车碰着什么东西了,一颠簸,去尘便趁势搂住她道:“小亲亲,小乖乖,我好喜欢你,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了呢!”
晋风敛容,推他道:“正经点,除非你已是我家上门女婿了,不然奴家是不会让你碰半根毫毛的!”
去尘道:“可我实在想要你啊!”
“呸,才认得,岂会想!”
去尘胡乱扯着她的衣裳,道:“虽说刚见着,已然丢魂了哩!”
晋风到底也懂些风情了,加上不想得罪他,同时心又软了,便歪在他的身子上,听任他触摸,同时自家乜斜着细而长的眼睛:“杨去尘,那么你究竟是娶了亲还是订了亲?”
“既不曾娶亲,也不曾定亲……”
晋风大喜道:“那你答应当我家的上门女婿了吧!”
去尘嘴上胡乱应着说:“正是!你如此好的小娘子,我不要你要哪个!”
渐渐脱到晋风内里的亵衣了。
“咚咚咚——”
外面,秦基业敲门且怒喝道:“高晋风,你出来!当我没看见?!”
原来去尘马车的御者听了车里面的话语,预计公子要行方便,便故意落后了,以免挨着前头的人马给察觉。
但秦基业多了个心眼,见去尘和晋风的马车都远远落后,便驰骋回来。见晋风的马车空了,便猜出七八分来。
晋风连忙推开去尘,手忙脚乱抓衣裳穿。去尘却蜜糖似地粘着她不让穿,还夺去衣裳道:“你怕他,他怕我,你我不如一鼓作气,把要做的事做完,外头的秦绩由我的管家老窦去对付!”
正这么说,窦抱真在外头说话了:“秦基业,去尘公子人大了,抱个姑娘取乐也没大不了的,你不也是这么长成的?”
晋风听得这话,劈面推开去尘,穿着衣裳道:“杨去尘,我可不当你的玩物!”
车门响了一大声,似是秦基业一马鞭打着了,随后秦基业气势汹汹道:“窦抱真,你闪开!”
外头的秦基业还没蹬开门,里头的晋风却拉开门闩,探出脑袋来:“秦基业,你管得也太宽了!我与去尘不过说一会儿话,又不碍你的事!”
秦基业愈加怒:“怎地不碍我的事,——你两个钻在车里行苟且之事,前头的人马不能加快走,不耽误行程?!”
就要挥鞭抽晋风:“好个不知廉耻的大将闺女,我叫一骑快马飞奔回去报与你父亲晓得!”
晋风昂着头下车,转到自家的马车上:“去便去,怕你不叫高晋风!我远走高飞了,我爹管不住了,再说是他老人家要我尽快找到上好的赘婿,我照着他的要求做了,你说错了!错在哪了,你倒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