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苏玛站在自己的身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张开双臂把自己拦在身后。
“苏玛!苏玛你快闪开!你想干什么?”车里虎咆哮着,他看见那匹白狼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它绿色的眼睛里光芒更甚,像是邪恶的宝石一样。
“阿浑,我很想念阿玛和阿嫲,我不想再看见有族人伤亡了,更想保护好身后的族人们。”苏玛回头看着他,“阿浑,我会用手中的弓和刀,格黎将军教过我,我会保护你的。”
少女这时候跳下马背,车里虎要伸手去拉她,却没有拉住。
她从地上拾起了车里虎落下的重剑,那柄足有她身高那么长的大剑在她手下显得那么的笨重和可笑,可是她高高把长剑举起来,举过头顶,仿佛举着整个天空。
白狼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不敢迫近,别的狼也只是在周围徘徊。
“跟着我念,炎阳之刃,照亮永夜!”黑暗里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感觉到了血脉当中那种可怕的脉动,向着无尽黑暗里沉沦的感觉又回来了。
可怕的力量仿佛火焰一样流向全身各处,不规则的脉动像是要把她的整个身体撕裂,眼前开始黑,黑得越来越浓郁。
剑在手里变得很轻,狼骚味闻不到了,心里渴望着血的温暖和味道。
无尽的黑暗压了下来,又回到了那个黑夜。
那一钩冰冷的月还照在少女的头顶,浓腥温热的液体泼溅在她脸上,那刀锋的铁色上走着鲜红的痕迹,无数的枪尖从雪白的胸膛里涌现。
还是那笑容,带着最后一丝温暖的唇吻在她的额头。
苏玛高高地举起了兄长的重剑,火光照在她雪白的大袖上,变幻有如鬼魅。
“炎阳之刃,照亮永夜!”
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声音在黑夜和狼嚎中爆炸开来,那是神女一般的声音,在震撼整个狼群。
她的身体一震,而后握剑的手忽然坚硬如铁石。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和白狼一齐向着对方冲了过去,狼行有如奔马,少女的冲击仿佛一只雄鹰。
“那就是白狼汗!”莫奕勒兰指着那匹白狼,忽然大吼。
可是已经无人去注意他的吼声,落地火把的光中,少女在距离白狼一丈的地方,旋身挥舞重剑。
四尺长的剑刃在他身边旋动,一个巨大的完美的圆形对着白狼劈斩出去。
无人能够比喻那个圆的完美,仿佛天地初造的瞬间那一刀就在那里,无数祖宗砍杀出去的都是同一刀,完美的,开天辟地的一刀。
奔行中的白狼忽然变成了两半,从胸口开始,它生生地被剑刃破开成两条。
一泼血整个地涌起来在半空溅成血花,谁也不曾在一生中看见这样的情境,狼汗身上所有的血都在瞬间涌出,那是在这个时代才有的血腥苍凉的壮丽。
“苏玛!”车里虎喊着。
白狼汗的背后,所有恶狼已经对着少女临空扑下。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力量一般,没有再次挥动武器,只是扭头回去看着临空降落的狼口。
一匹黑马忽然从狼群中现身。仿佛长河大海一样的刀光瞬间在恶狼身上带过,黑马狂嘶着挣掉嚼头,一口咬住了一头狼脖领的皮毛,把它摔在地上。
另一头狼凌空被马背上的人掐住,他冷冷地看着狼张大的嘴还要咬自己的手腕,手上用力,捏碎了它的喉骨。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拓拔虹已经带动战马,找到了最合适突进的缺口。
远远地传来了吼声,千千万万的火把在空中抛出的光线照亮所有人的眼睛,留里出克的大军还是从千里之外及时向这里赶来了。
拓拔虹低下头,看着少女有些空洞的眼神。
他犹豫了一瞬,小心地伸手触碰她的肩膀,看她没有反应,这才把对方抱上了自己的马背。
“想不到能有机会见到这样雄伟的刀术,看来鹰神之血的传承并没有断绝。”拓拔虹面对蠢蠢欲动的狼群,从容地带动了战马,“让我保护着索伦未来的神女,杀出一条路罢…”
他把獬豸刀举过头顶,尚未凝固的狼血流下来滴在他脸上,拓拔虹以一种神圣的语气低叹:“炎阳之刃,照亮永夜……”
[历史]
回到纳亚阿城之后,大合萨以关内文字,在名为《索伦纪事本末》的帛书上记录了这件事:
“霜年,九月十二日,恶风,麋死乌苏里山脚。
大汗、五大王孙、共关内百里氏使节拓拔将军虹西狩,遇狼灾。
其时护兵死伤,余众寥寥,群狼噬马,大汗有灭顶之危。
而有大古赫格凝苏玛,奋祖先之威,拔剑斩狼,决其喉,断其,救兄于危难。其余诸人皆退避,不能及。
护兵大呼跪拜,震惊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