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辅,却经常主动地长途奔袭。在他一路向敌地王庭狂进之时,他的敌人不得不耗尽体力去追他。想什么时候决战?什么地方决战?张辅跟他父亲一样,都掌握了主动权”。平安接着说道。
“其实,张玉年轻之时灭宋(红巾军),也是采用在奔袭中迫使对方与其决战的打法。后来由于与先帝力量悬殊,他才不得不采用诱敌深入的策略……”。突然觉得继续说这个,会让李景隆不快,平安就没有接着往下说。
半响,才看到李景隆点头,平安并换一个方式地问道:“兄长可觉得耿炳文、徐凯、刘真、杨文等人,能与昔日的开国公爵们相比吗”?
这对李景隆、平安两人来说,压根就不是问题。
刚才李景隆确实想到,父亲在“岭北之战”被王保保大败。李景隆虽然很不舒服,但他不至于连就事论事的度量也没有,李景隆见平安看着自己,他压抑住内心的情绪,赞道:“玉人确实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名将”。
看到李景隆能如此客观地去评价,平安不由对其,又多了好感。
出于对李景隆的信任,再加上之前曾跟过张玉,深知张玉领军本事的平安,又道:“更何况今日,与先帝一样雄才大略、赏罚分明的燕王,在北平;像元顺帝一样厚待儒臣、以个人喜好来进行赏罚的建文,在京师”。
平安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景隆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他直白地道:“首先谢谢贤弟的提醒。其实愚兄与皇上、燕王从小就认识。愚兄比多数人,更了解知道这两人的差距。”
“放心吧,愚兄不会主动去趟这浑水”。知道平安是出自对自己的关心,才有此说后,李景隆紧接着又道。
李景隆现在已经贵为公爵,属于赏无可赏之人,他确实没有动机去趟浑水。
事情明摆着嘛,李景隆即便领军灭了燕,他也得不到太多;若是输了,李景隆则将自己全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反而抽身事外,无论战争结果如何,就凭着双方都举着先帝的名号,李景隆皆能继续安享富贵。
虽然之前李景隆在河南拿下周王,但检举周王罪状之人,却是周王嫡子朱有爋。
再加上,燕王虽然与周王是同母兄弟,但在这实为檄文的告知天下中,燕王并没有说周王无罪。所以就凭燕王说要恢复“大明律”这公开宣言,日后,燕王就不可能重提李景隆在河南捉拿周王之事。若提,燕王就是失信于天下。
是的,最主要的是李景隆与燕王本人,无怨无仇。抽身事外,对李景隆来说,是最好的一步棋。
所以这时,李景隆能轻松地如是说:“虽明知张玉之前的身份,虽知点出张玉的身份,会让之前与王保保有血海深仇之人,产生同仇敌忾之情。但朝廷这些人,他们却不敢点出”。
“张玉的身份,是先帝一言定之。现在谁若是去点出张玉之前的身份,谁就是在否定先帝。这对急需要先帝威望,来维护自己地位的建文党来说,他们去点出张玉之前的身份,反而是灾难的开始。”李景隆接着说。
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在真实的世界,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因客观因素的存在,就有这么不可思议。将此想通后,活在当下、谋在当下的平安,不由地点头。
两人看着沙盘,不知过了多久,李景隆忽然灵光一闪,他道:“耿炳文压根就不需令刘真,去牵制燕军。我认为张玉本来就在,等徐凯驻军河间”。
越想越对,李景隆便对有些迷糊的平安接着说:“张玉用兵以诱敌深入,而闻名。我敢断定,张玉现在正独率一军,在河间附近等徐凯,准备以逸待劳之势将其破之“。
之前一直认为张玉会与燕王在一起的平安,细想了许久,半天才道:“兄长言之有理。燕王如此大动周章地去救遵化,极有可能是为了掩护张玉之后,对河间的用兵”。
“朝廷制定的这种四面围攻策略,或许对别人有效。但对这个时代,谁不也敢面对的名将来说,他不但能看破,还能将计就计”。平安说这话时,面带钦佩。
“张玉下一步,会怎么打”?带着这个疑问,李景隆与平安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当然他们,只是出于兴趣地议议……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将讨论结果反馈给朝廷,正自我感觉良好、踌躇满志的靖江王等人,也听不进去。
李景隆与平安这天,讨论了许久。但他们却一直没有讨论,若是这四路大军兵败,朝廷委派他们领兵,他们该怎么办。
或许是他们认为轮不到他们,毕竟建文帝在云南、贵州、广西有着不少铁杆。这两人认为,若是兵败,再次领军之人应该是西平侯沐春与尚在攻打麓川的左军都督何福。
再不济,还有第二代魏国公徐辉祖。他俩认为,凭着徐辉祖之前去北平捉拿张氏父子之事,建文帝应不难判断到,就燕王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是绝放不过徐辉祖。相对于李景隆,徐辉祖才是没有退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