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这才全然都懂了。

男人都是偏心的，偏心儿子。明白江监生的心思，周氏只觉心中一片冰冷，江莲却在哭哭啼啼间透了句：“要是娘当初生个弟弟就好了。”

见她又提江芙是女儿家的事，周氏立即喝止了江莲的哭闹：“生儿生女我说了都不算，何况你妹妹！”

尽管这么说着，可每当苦难、每当夜深人静无法入眠之际，周氏也会忍不住想，如果我当时生的是个儿子就好了。这样的心思一起，母女两个对江芙就都有了异样的心思。类似的话，母女两个又说过太多，被江芙听到不止一次。是以，这三人之间的母女、姐妹情分，才一点点消磨。

眼下，江莲忽然开始像个贴心的好姐姐，周氏又隐忍不发，这样的“不容易”，绝对有猫腻。如是作想，江荻冲江芙找了找手，道：“走，和大姐一起做羊角蜜去。”

就见方才还高冷的江芙，立即像只雀跃的小鸟，走到江荻跟前，有些霸道地说：“大姐，我还要吃糖稀。”

虽然霸道，却是这个年纪女孩子家会有的正常状态；另外一个角度，也说明她和江荻的关系，更亲密一些。江荻搂着她，笑道：“好，给你弄。不过你牙不太好，只能吃一勺。”

说完，江荻又转向陈氏：“嫂嫂，你那蜂蜜多，匀我们一些呗。”

陈氏抱着儿子，笑道：“我就是不多，你要也给啊。走吧，正好我娘前几天才给我拿了一罐新下来的，那个更香甜。”

姑嫂两个你一眼我一语的，对主动提供蜂蜜的江莲，完全没有回应。周氏因省了蜂蜜，心里舒服了一点；江莲却因江荻如此不给面子，落了脸。

尴尬之际，余下的人里头，江监生同江慕、顾籍去了前院；柳太太则一脸无所谓，只要别人不尴尬，尴尬的就不会是她。对比之下，陆母就有些紧张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陆母就会一招，说好听的话。

陆母勉强一笑，道：“阿荻和嫂嫂的关系真好！”

这话没别的意思，可除了她，其他人都听出了另外一面：江荻和江莲的姐妹关系不好。即便那是事实，江莲也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让柳太太知道，才有了今日的自欺欺人。可江莲没想到陆母会这么“明”着说！生怕柳太太“误会”的江莲，立即看了过去。

她的目光太过明显，柳太太察觉后，微顿片刻，便含笑附和陆母：“可不是么？我还听文海说过，江相公夫妻两个对阿荻都可好了。有个什么银子，两口子都要给妹妹；可陆侄儿那是个最安贫乐道的，怎会白拿别人钱？兄妹之间互相推让，都不肯要，最后一家一半。”

这种涉及别人家钱财、又可以显摆自己闺女“不谈财”的事，显然只可能是陈母说的。柳太太借柳文海之口，不过是另有所图。

打开口说话的柳太太，便用余光去看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