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去看来人,不是陈格,又是哪个?
因为不喜欢陈家的人,江慕便吊儿郎当地问了句废话:“三少爷这是刚回来?还是连夜赶回来的?”
陈格收到郭青山的消息时,人已溜到了日照。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觉都没怎么睡。结果就听见江荻要再嫁一次陆通的消息。江家已没了人,他也不用问人,按着记忆寻了过来,恰看到堂中对拜的两道红影。
看见那两道红影,且一宿没怎么睡的陈格,眼睛倒是没红,只是嘴巴不甘地撅起。
顾籍那里因被他说中,便多看了他一眼,没错过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便对江慕道:“不介绍下?”
江慕想起江荻说的话,以为这二人是天生仇敌,便兴冲冲地给二人做起自我介绍。介绍顾籍的时候,说:“三少爷,这就是我妹妹口中的小哥,就是因为他,我妹妹不再认义兄了。”
挑事太明显。
然则,陈格一来不笨,并上当;二来,他本意并非当哥哥的,是因为当不成夫妻才退而求其次的。见着顾籍,那就跟见着哥哥似的,乖顺地叫人:“原来是小哥啊。”
江慕:……
女子发嫁,养大女方的亲眷们,总因今后难见新娘而少露笑,便是顾籍、郭青山一流;对比之下,娶亲的男方,则多笑盈盈,比如此刻的陆母--她男人没死,她不需要避开,所以,大大方方地坐在首位上,以清醒的头脑,见证了儿子娶媳妇的画面。当新人送入洞房后,陆母笑容满面地起身,招呼柳太太等人。
陆母很高兴不假,但今日最高兴的人,非陆通莫属。
自将江荻从轿子里扶了出来,陆通的嘴就一直没合上。夜深人静无人时,陆通一身酒气地回来,扑在江荻身上低诉:“阿荻,为着娶你,我前后喝三次喜酒了。”
江荻推开他那笑得碍眼的脸,道:“先去洗洗。”
陆通撒娇:“外头好冷。”
九月里的沂水,冷是肯定的,但绝对没有山上冷。江荻怀疑陆通盘算什么,便问他:“那你不洗了?”
陆通又摇头:“必须洗,不能醺着阿荻。”
“那你想怎么着?”
“屋里暖和,我要在屋里洗。”
陆通才露出狐狸尾巴,不等江荻抽他,考虑到天气寒冷的陆母,在外头高声道:“顺子,灶里给你留了火。”
这个小院的灶房,和陆家相同的灶房结构,灶里生火,隔壁屋子就暖和。陆通还没反应过来呢,江荻便推他出去:“快些去吧,别浪费柴火。”
正巧遇见陆母,陆母笑呵呵地说:“我今天累得不行了,先休息了。”
想着陆母眼下是清醒的,江荻羞涩地垂首,退回房中。
西间是陆通按照江荻的要求,完全照着夏家庄时收拾的,只比从前阔绰了许多。床到窗下就有一丈,窗下书案,也是顾籍才买回来的,和窗台的高度一致,配的椅子也是新的。陆通娶江荻一个妻子,喝了三回酒不假,这新房也是三个样子,一回比一回好。
作为亲身经历者,江荻卸了钗戴,踢了鞋子,砸向松软的大床——新床大到,她横躺都还不到头。江荻舒服得呢喃了一声,还翻了个滚,滚到了枕头下。
大红的枕头下,白白的一道痕,吸引了江荻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