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摸他的脉搏,没发现什么问题。我抬开他的眼皮,看了他的瞳孔,随口就骂了一句:“别装死狗了,没人理会你的。”
“啊呀,疼死我了。”陈六子听见我的声音,决定不装死了,呲牙咧嘴地睁开了眼。
四虎子发现他没事,一抬他的脖子让他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我问他。
“他妈的,大耳窿不讲信誉。我给他们带来了阔客买香料,他们就给了我十文钱。我找他们理论,就被他们给丢了出来。”陈六子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就开始咒骂。
我转头,看见了一家很气派的商铺。这个家商铺是卖香料,门口堆满了空篓子。
“这铺子不是卖香料的吗?这和大耳窿有什么关系。”
陈六子已经站起来了,在扑打身上的土。
“呵呵,拉着羊头卖狗肉而已。官老爷你忙着,小子还要去做生意糊口呢。”陈六子现在很怕见我,他怕我讽刺他。他现在依旧去我家蹭吃蹭喝,但都是找老侯。他只要看见我,立刻就像老鼠见到猫,躲得无影无踪。
“六哥,我们进去看看!”既然知道这家店是大耳窿开的,我立刻就有了兴趣。曹不亏现在就在给大耳窿办事,此人几次暗算我,这笔帐我也该找他清算了。
四虎子一马当先,推开了店铺的大门。
“客官,选购香料啊。我们店是广州最好的香料店,快请进来看看。”门里的伙计很客气,见王怿衣着华贵、仆从前呼后拥,知道有钱人来了。连忙殷勤地招呼他。
王怿根本就不知道我要进来干什么,这伙计一招呼,就有些懵圈。好在他可是王家的天下行走,历练丰富,马上就脸带倨傲,说了一句:“我就是随便看看,你家有什么好东西啊,都给我说说。”
“呵呵,客官。我家的好东西太多了,不仅有香料。这市面上紧俏的货,我家都有。”伙计是满脸堆笑,热情地介绍自己的产品。
我开始打量这个店铺里面的情况,发现这个店铺还真想这个伙计说的。店铺里有两大排货架,上面都是金丝楠木的浅箱,箱子里堆满了名贵的香料。不仅有香料还有象牙、玳瑁、白珊瑚、金器、银器、铜器、兵刃。
这些货物的质量非常的好,王怿在伙计的介绍下一时就是眼花缭乱。
这个店铺很长,向里面延伸竟然有二十多米,除了门口的的四个伙计,里面还有一张屏风,屏风后面有人在谈生意。
“乳香有吗?”王怿本身就是世家子,对香料及其内行。
“客官对乳香感兴趣啊,我们自然人是有的,只是价格很高的。”伙计一听王怿打听乳香,立刻就愉快了起来。
“不怕贵,有好东西就拿出来看看。”王怿拿出了纨绔子弟的样子,背着手歪着嘴看着货架上东西。
“贵客!你稍等,我去请掌柜的。”王怿的身上的零碎太唬人了,小伙计觉得自己抓住了大主顾,他让王怿稍等,就向屏风走去。
我开始仔细看货架上的商品,发现香料确实很全。胡椒、八角、桂皮、豆蔻、香叶都整齐摆放在木箱里。
我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些香料在现代就是调料,谁人能将这些东西当宝贝啊。
可在大唐就不同了,唐朝宰相元载因为贪污被抄家,办案人员在他家竟发现了胡椒八百石。
当年五月,唐代宗下诏将元载的“父祖坟墓”劈棺弃尸,同时拆了元载相府、家庙。
原因就是胡椒仍属于上流社会王公贵族享用的奢侈品。八百石的胡椒能价值几万贯。
我对兵器最感兴趣,见一个架子上用黄金托架托着一把弯刀。
我刚要伸手去取弯刀,就有一个声音喊住了我:“你不能动那刀!”
我回头一看,就见另一个伙计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那东西十分珍贵,你不要给你主子惹事。”伙计对我就没一句好话,开口警告着我。
“你!”白妞子一听这伙计对我不敬,立刻一双凤眼就瞪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不看了。”我一见白妞子要发作,连忙给他一个眼色,让他克制。我是来打探情况的,犯不上和个伙计滞气。
“贵客光临,欢迎欢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锦衣男人,远远地就向王怿拱手。
王怿依旧是背着双手,只是嗯了一声。大唐的商贾可是贱民,只有在广州这样的地方,商贾才能穿丝绸的衣服。
走过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锦衣男人,浑身上下利利落落的,显得十分的干练。
“请问客人贵姓啊?”这男人谦卑的问道。
“姓刘!”王怿显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开口说自己姓刘。然后他一指我,对那锦衣男人说:“这是我家的外管事,姓肖。买卖的事他和你谈。”王怿不明白我要干什么,怕自己说错话,就将我给推出来了。
“在下肖风,是汴州刘氏的采买。我家少爷是左相刘公讳仁轨的族孙。这次来广州才办货物。看你家货物齐全,向你问问行情。”我随口介绍了王怿的身份。这个身份就是之前王怿刚认识我时,杜撰的身份。其实也不是杜撰,他母亲就是刘仁轨的亲孙女。
“啊呀,是刘左相的后人啊,失敬、失敬。小的姓龚,名叫龚喜,是这家香料行的三柜。今天小的伺候刘衙内,货品、价格一定让您满意。”龚喜谦恭地对王怿行礼,脸上带满了谦恭的笑容。
“刘公子里面喝茶吧,您要看什么,我让伙计拿给你看。”龚喜说完,就弯着腰,做出了有请的动作,请王怿到屏风后面就坐。
我朝四虎子坐了一个军事手势,让他们原地戒备。就陪着甩手的刘大少爷奔了屏风。
转过屏风,后面是一个长桌。桌子边上放着不少的胡凳。里面有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站着,正在说着话。
看清楚其中的二人,我的头皮立刻就要炸开了。
这三个人,我先说那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个人是个番人,黝黑的面孔,一个耳洞上挂着茶杯口大小的一个金耳环。
那两个我认识的人,一女一男。女人坐在桌边,男人站在女人身后两步,恭敬地弯着身子,一脸的痴呆样,
那女人就是一身的贵妇打扮,身上是一身粉色的蜀锦,上面全是金丝编织的花纹。白皙的脖子上,一条璀璨的祖母绿项链。手腕间一对上等翡翠镯子。头插一枝雕刻精美的红珊瑚步摇。
那女人见我们进来,她斜瞟了王怿一眼,两手放在腰间,微微施礼。
王怿看着此人就愣住了,在看她身后的男人更是迷糊。
“公子,如此盯着妇人,你不觉得自己太失礼吗?”女人看见王怿要失态,就冷若冰霜地质问道。
“我!我!我!我!”王怿被那女人的一句给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那个番人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一般盯向了王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