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邹瑞宏回了府,立刻变卖家产,凑出一百三十两白银,装在马车之中。
沐浴更衣,邹瑞宏握着马鞭,亲自驾驶马车,朝刘府方向而去。
这是要送礼,给耿忠送礼。
验算之术输给了耿忠,是技不如人,他已服了。主薄之职被撤,也无话可说。
邹瑞宏出身寒门,苦学算筹数年才得了主薄一职,没有身份,更没有背景、靠山。
原以为此生都没有升官的机会了。
可如今,拜耿忠所赐,他荣升县尉,与县丞宋杜彦平起平坐。
耿忠是恩人……恩人呐!
邹瑞宏紧紧握着缰绳,看了一眼身后木箱中的白银,自嘲一笑。
一百三十两白银,已是他能拿出的全部家当了。这是一笔巨款,可……只怕耿忠公子根本看不上。
主薄虽也是官吏,却需受县丞节制,大钱都被县丞截走了,主薄只能吃县丞剩下的。故此,邹瑞宏为官十数年,其家产只有区区百余两白银。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耿忠公子收下也好,不收也罢,我邹瑞宏绝不能负了良心!”
——
刘府,书房。
刘诗峣捧着主薄官袍,小嘴微张,满脸的不可置信道:“耿忠,你……当真赢了主薄邹瑞宏?”
耿忠蹲在火炉旁取暖,抄起火钳翻了翻火炉中燃烧的木块,头也不回的道:“是啊。”
“你……你不是不会用算筹吗?怎么可能赢过邹大人呢?”刘诗峣将额前秀发顺到耳根,好奇问道:“这怎么可能?邹大人的验算之术,可是比赵老还要厉害啊。”
耿忠笑道:“嘿嘿嘿,我有更高明的计算方法。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好啊好啊。”
“耿忠,你未免太过鲁莽了!”刘纪渊推门而入,将扫帚丢在地上,训斥道:“成大事者,凡事都要谦虚谨慎,以礼待人。你做了什么?去县衙的第一日,竟与主薄邹大人比试验算之术,真是猖狂放肆,跋扈至极!”
方才在院中,赵建洋给刘纪渊讲述了屈瑕趾高气昂的故事,暗示刘纪渊来训斥耿忠,压一压耿忠的锐气。
对此,刘纪渊深以为然。
赵建洋说的没错,若放任耿忠这般骄傲自负下去,日后定要吃大亏。他表现的越是惊艳,就越是需要被训斥、打压。
现在的耿忠,就如同一块绝世美玉,若不雕琢,锋利的棱角迟早会伤及别人,以至于祸及自身。唯有好好教育一番,正确疏导、雕琢,耿忠才有可能成大器。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便是这个道理。
为官者,八面玲珑才会有前途。若似耿忠现在这般,凡事都锋芒毕露,目中无人,是绝对走不远的。
耿忠虽拿到了主薄印信,却也因此直接彻底得罪了邹瑞宏。功是功,过是过,不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