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道路上,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
余敏站在窗前,看着黑色的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反手“啪”一声打开房间的灯。
“抱歉,刚才——”
“我懂的,你是不想他以后再纠缠你。”宗思翰打断她,“毕竟总要先斩断过去,才能有新的开始。”
他说着,低头摸了摸在脚边缠他的雪团,继续收拾旁边的瓶子:“这些化毛片、维生素还有益生菌,怎么喂?”
雪团流浪惯了,没有安全感且好斗。
余敏曾把它送去宠物店,被关笼子的一刻,它就嚎个不停——
余敏奈,又托同事照顾。同事将它接到家里,一开始它还乖乖,同事一出门,它便开始欺负家里的原住民——生生把同事家里的金渐层薅秃了一块毛。
同事查监控发现后,连夜把猫送了回来。
余敏明天一早的飞机,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好再次求助于宗思翰。
蒋承泽半夜过来,是余敏没有料到的。
当宗思翰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刻,余敏意识到他误会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任谁都会误会。
当她转身回房,而他依旧伫立门口——她索性把灯关了,任由他误会到底。
就像宗思翰说的,人得先斩断过去,才能有新的开始。
今天这么一出戏,明年蒋承泽应该不会再来了。
至于新的开始——
余敏转头望向旁边的宗思翰。
上午她发消息约他看电影时,她确实有想过就此试着和他开始。
可蒋承泽的话揭露了他才是一直送到礼物和鲜花的人。
她倒不是因此否定了宗思翰的心意,毕竟自她到X市以来,宗思翰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
她只是有些犹豫——
如果那些打动她的东西都不是出自于宗思翰的手,他们之间是否缺了些默契。
上一段感情已经够失败了。
她并不想为了逃避一个人,再随意地进入另一段感情。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怎么喂,我回头在微信上发你。”
余敏走上前,把雪团小心地关进航空箱里。
她垂头,背对着宗思翰的姿势,略微冷淡,和在影院门口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宗思翰去影院前,就收到信息,余敏说有事想请他帮忙——
当她牵他手的时候,他也猜到了,那就是帮忙的内容。
此刻仍免不了有些失落,叹气般地回了一声:“好。”
第二日一早的飞机,余敏拒绝了宗思翰送她的提议,自己乘出租车前往机场。
老家的县城,飞机不能直达,需要转乘大巴。一番折腾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
厨房传来“滋滋”的煎炸声,熏鱼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余敏一抬头就看到厨房里忙活的母亲的背影。
主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想来是父亲在午休。
余敏轻声合上防盗门,把行李放回卧室,这才换了件外套进到厨房:“妈,忙什么呢?”
“炸点鱼。”砧板前的余妈妈停下来,“一会儿我再把汤炖上,今晚咱们在自己家里吃。”
“你爸现在忌口的东西越来越多,酒也不能喝,去你伯伯那儿和一大桌子人耗在一起也没意思,今年我们自己在家过年,图个清静。”
余敏的爷爷奶奶生前和余敏大伯一起也住在县城里。以往的除夕夜,叔叔伯伯们回来后都齐聚大伯家,在大伯家吃年夜饭便成了传统。
后来爷爷奶奶相继走了,除夕夜大家仍旧习惯在大伯家过年,图的一个热闹。
父亲这两年要忌口不假——但年夜饭这么大桌子菜,总归有照顾他口味的。
余敏知道,母亲这么做,主要还是考虑到她离婚了。
小县城里,离婚本就是件惹非议的事,况且余敏这前夫又是蒋承泽。
门不当户不对婚姻,当初结婚那阵,亲戚们就没少好奇,如今她忽然离婚了——他们免不了又要八卦。
这里面虽然也有关心的成分在,但暗搓搓的在心里看笑话,也是人之常情。
母亲一向要强,最听不得几个伯娘的挖苦。
何况她和蒋承泽离婚了,亲戚们也少了一个方便的后门;见她离婚时日尚浅,说不定还会劝说,希望有转圜的余地。
余敏轻轻地抱了抱母亲的肩膀,把旁边其他的蔬菜水槽里清洗:“就在家里吃吧,我好久没有吃你炸的熏鱼了。”
家里只有三口人,余妈妈的年夜饭做的很简单,一个炖汤,三个热菜,两个凉菜,总共六个菜,寓意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一家人围着电视,一边看着春晚,一边聊天——
余爸爸不能熬夜,吃过饭没一会儿就回房休息去了。
余妈妈在给外婆打视频,余敏听到外面放烟花的声音,披上外套,去了阳台。
宗思翰的信息恰巧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一张年夜饭的照片,满满的一大桌子饭菜。
仅仅从饭桌上的碗筷便看得出很热闹。
“这么晚才吃饭?”
“年夜饭嘛,不怕,要吃一年的。”
“你们吃过了吗?”
“嗯。”
……
餐桌已经收了,余敏对着天空里的烟花,拍了一张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