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自愿进入这里了。让我想想……我好像也忘记有多久了。」

吴朗看着面前的nV子，更JiNg确的说，是看着她的眼睛。nV子的衣着彷佛是从中世纪油画走出来一般，一袭墨绿sE系的厚绒布连身裙，上头缀有些许脱线的刺绣以及丝绸段饰。她全身被雨淋了Sh透，鼠灰sE的发丝沾黏在前额与侧脸，包覆住瘦弱的颧骨。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眼睛──在nV子凹陷的眼眶内，长着两颗灯泡。底座与皮r0U相连，大小近似眼珠，就是那种会放在家庭神桌上好取代蜡烛的圆头钨丝灯泡。

大雨持续轰炸，吴朗撑着伞的右手开始发酸，他想要赶快进去，此刻只要有个遮雨处什麽都好说。

「有什麽问题吗？我以为你不会拒绝想要入城的人？」

吴朗抬头仰望nV子身後的建筑。这里过去是座颇具规模的港口渔市，但是在事件爆发之後与一栋东欧城堡进行了有机融合，完美结合双方缺点，进而形成这副非常适合出现在噩梦里的样貌。

nV子掩嘴轻笑，举手投足豪不费力地散发出高贵气息。「噢，先生，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是有关您真正的目的……这点就有待商榷了。」

「管这麽多，你到底要不要让我进去？」吴朗将左手提着的公事包甩上肩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尽管他并不十分肯定nV子是否还具有视力。

「哎呀，瞧我这是在说什麽……您当然可以进来，这里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nV子双手交叠於腹部向他鞠躬，「若您心意已决，就请随我进来。」她姿态飘然地转身，一手放上身後两层楼高的圆拱形对开木门，像是在唤醒一头沉睡的动物那样用指头轻抚。或许是大雨之中视线模糊所产生的觉，不过吴朗似乎瞧见木门上头攀满的漆包电线在缓慢蠕动。

厚重的木门声往两侧敞开，杂沓的光线自城寨里头流淌而出，为nV子g上一层朦胧的轮廓。吴朗看着她踏进城门内，回身如同在邀舞一般对他伸出一只手。

「吴朗先生，作为这里的守夜人，容我诚挚欢迎您……欢迎来到基隆城。」

nV子领着吴朗进到木门後方几尺开外的一幢铁皮屋，於城墙之内的所有建筑群，就像观光园区里的游客服务处一样。铁皮屋不大，只有大约五米见方；大雨打在锈蚀三角屋顶，顺着波浪状的G0槽汇聚流下，光是站在门口就令人难以忍受里头轰炸耳膜的噪音。

吴朗默默叹了口气，收起伞踏入仅用布帘充当门面的铁皮屋。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门口，nV子从角落拉出两张板凳，示意他坐上另一张。

「好了，请让我仔细看看您──这是入城的必经手续，还请见谅。」nV子将沾黏在双颊的发丝往耳後撩，朝他的脸颊伸出双手，等着吴朗自己把头伸过去。

她的眼底开始发光，灯泡内的钨丝窜过微弱的电流，发出在明灭边缘闪烁的杂讯。吴朗放下公事包，板着脸将下巴凑上去，感受到她的皮肤传来沁入骨子里的冰凉。

灯泡骤然亮起。

吴朗忍着不闭上双眼，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线。在他视野的最下方，nV子嘴唇轻启，貌似见到了什麽令她惊讶的事物。

漫长的几秒钟过後，光芒褪去，黑暗再度填满嘈杂的铁皮空间。吴朗眨了眨双眼习惯黑暗，意识到nV子仍然盯着自己，她的手紧紧贴着他的脸颊，甚至b刚才更紧了。

「你……不是来寻求庇护的。」

「你的敬语不见了。」吴朗淡淡回应，「而且我不记得有人说过这里只有难民可以进来。」

nV子畏缩的H0U回双手，握拳置於x口的篓空薄纱上头。吴朗听见她轻微叹息，暗中把手伸往腰侧，解除手枪的保险。

「致上我的歉意……先生。我只是从来没有遇过像您这种人，这让我……不知所措。」nV子谨慎的斟酌字句，除了眼眶内的两颗灯泡以外，看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惹人怜Ai。「除了您们国家的研究员以外，您是第一个想要来晋见城主的人。而我们都知道，那些研究人员从来没有成功过。」

吴朗放开手枪握柄，他猜测nV子在灯泡未亮起时没有视力，但仍然放轻动作，直到把手放回膝盖上。「我有办法照顾自己，你只要告诉我该知道的事情就行。」

nV子迟疑了，吴朗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有些许变化，她身上优雅的气息不再，他几乎可以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唯一可以给您的建议是，别被发现您真正的意图。」nV子起身往铁皮屋角落走去，那里有一座木制橱柜，吴朗听见门板被拉开的粗哑噪音，nV子似乎从里头拿出了某样物品。「请您把这个给带上，多少对於遮掩您的身分有些帮助。」

透过从门口S入的路灯余晖，nV子手中的物品闪出金属质感的冷冽锋芒。吴朗一手接下，被那物T的重量给震慑──连成年男子双手举起都嫌吃力，她却表现得像只是在拿一支球bAng。

那是一把猎刀。长度足够双手握持的粗糙木质握柄被缠上破烂的绷带，而且还被不明YT浸Sh；钢质刀身长约九十公分，利於劈砍的薄刃厚底设计，Ha在仅有刀刃受到保护的y皮刀鞘内。刀身0起来有着一些刻纹，但是在微光中看不太清楚。

「这玩意对我会有什麽帮助？」吴朗自恃有枪，而且不会吝惜使用。他不会让任何物T接近到必须用上这把刀的范围内。

「您们国家的武器在这里没太大用处。如果您想要完成目的，请务必把这个带上。」

「要我用这个来战斗？还不如赤手空拳算了。」

「您真会开玩笑。」nV子露出浅笑，「不，这不只是让您用来战斗的。帮助进城的人是我的责任，而这是我所能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了。」

nV子走到门口替他拉起布帘，雨势在刚才那段时间内已经减弱许多。

吴朗默默拾起公事包，站到掀起的布帘後方。从这里可以看见基隆主城，在几百公尺外的山脚下，被涌上港口防波堤的碎浪不断侵袭着。

「你知道外面正在酝酿什麽吗？」他问。视线飘向风雨飘摇中的城墙。

「论是什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也不会改变我的职责。」守夜人回答。

「这里的情况很糟糕，而军队一直在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你还想活着就该趁早逃命去。」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又要进来？」

吴朗眉头一皱，不知道守夜人方才究竟看见了什麽，但总感觉她已经对他了若指掌。

「您有想要了却的心愿，而愿望是需要被守护的──这就是这座城的存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