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伏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那颗原本洁白的心灵,已经被血气包裹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善良在与黑暗做着斗争。
纯洁的心灵便如一叶扁舟,载着脆弱的季伯伏飘荡在恶念的汪洋大海,此起彼伏的嘶吼便如暴雨狂风,摧残着他心中最后的港湾。
接踵而来的寂寞和空虚让这扁舟在风雨中飘摇,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需一个小小的浪头,便能将其掀入大海,永世轮回。
“只有鲜血才能洗涤你身上的罪孽,只有死亡才能解我心中的仇恨。”季伯伏内心也在呐喊,发出着心中最直白得诉求。
“我不是已经穿越了吗?就算想要找那些‘仇人’报仇也没机会了,还费这劲作甚?”一点冒然的想法从脑海的深处产生,那已经快要被血气侵袭占据的心灵上仅剩的点点白光像是受到了刺激,发疯一般驱赶着周围的血气和仇恨。
“是不是有病?被人打了一拳,就要灭人全家?”季伯伏感觉到环境给出的逻辑太扯淡了。
包裹着恶念的血气像是遇到天敌,不断的收缩、逃逸,宛如失去了根本的浮萍,不一会儿就消失的影踪。
而季伯伏被占据的心灵也恢复了正常,睁开不知何时紧闭的双眼,季伯伏仍心有余悸。
回过神来,季伯伏才发现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他定睛看去,想要看透那虚影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血色虚影便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季伯伏揉了揉眼睛,想要看个究竟,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妙严公主仍旧端坐在原地,丝毫未动。
季伯伏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心中暗忖:“难道是我眼睛花了?又或者是出现幻觉了?也没吃‘见手青’、“红伞伞”之类的,不至于致幻到这种地步!”
刚才的那道虚影真实而又惊悚,完全不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想不通的季伯伏看不透这其中的本质,便也不去多想,只当自己眼神有问题。
继续打量着妙严,季伯伏心中暗道这姑娘还真沉得住气。
这一切并没有惊扰到妙严公主,应该已经察觉到自己到来的她,真的是没把咱当回事。
所谓了,前几位夫人都是差不多这般态度,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只是季伯伏不知道,端坐的妙严公主心中却已翻起惊涛骇浪。在季伯伏靠近小院之时,她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二人的到来。
尽管没有亲眼看到他,但妙严却对他的动作了如指掌。只是看淡一切的她,并没有将季伯伏放在心上,任由对方进门、驻足和打量自己。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今日没有能压制住的“恶”,忽然间释放开来。
以自己七星境圆满的修为都压制不住的恶,只需一点点便足以对普通人造成影响,严重的甚至能抹杀对方的灵智,使其变得痴痴傻傻。
激发全部的心神也只能堪堪让她自己不被恶念占据,哪还分得出精力去管季伯伏的死活。更何况将这一切当作缘法的她,也不愿意救他。
不出意料,被恶念侵袭的季伯伏瞬间便心灵失手,转眼便要成为“恶”的奴隶。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只在恍惚之间,他心中被勾起的恶念一瞬间便消失的影踪。
已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妙严公主深知恶念的可怕,却没想到对季伯伏的影响微乎其微。
自己这个莫名多出来的丈夫是什么德行她早已知晓,眼下这一幕却让她不得不对这个令她不屑一顾的男子重新审视。
强压住心中的好奇,妙严公主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没有做出其他反应,任由季伯伏来去自如。
良久,二人谁都没有出声。季伯伏这一次虽然进得院门,但就结果而言,似乎还不如不进来。沿着进来的轨迹,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不再留恋佛前的女子,季伯伏扫视了左右两侧的厢房,东侧厢房房门紧闭,而西侧却敞开着,从外面看去,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茶几上的小火炉以及尚未燃尽的炭火,依旧冒着点点白烟。
这一幕印在心中,让他感觉到这里唯一剩余的一点点烟火气,看来这妙严公主也不是超然物外、一所求嘛。
退到门外的季伯伏,顺带将院门关上,也将这僻静之地封闭起来,变得过分淡然的心境也重新染上了期盼。
“少爷!”季六见自己少爷闷闷不乐,明白这一趟并不如意。心中虽然好奇刚才院内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碍于季伯伏冷着的脸,不敢询问。
院中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难以言表,季伯伏摇了摇头并未多言,默不作声的示意季六离开。
心中却还是想着妙严的事,若说这一切与她关,季伯伏是打死都不信的。但如果那些恶念、那道虚影真是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那就有意思了,这景象与佛门正义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季伯伏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总有机会一探究竟,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