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柔被一个眼神吓得六神无主,扶着苏嬷嬷的手臂轻轻颤抖,她还想着补救,便道:“日头毒辣,暑气难耐,县主您是要主持大局的,不如先在一旁坐下等候,我再多遣几个丫鬟下去。”
过了不多时。
宋栖拖着姚蔚夭从水底钻出,两人被众人手忙脚乱地捞起,宋栖手臂被划了一道红痕,并无大碍。
而姚蔚夭身上不仅裹着塘泥、水草,脸上还破了条大口子,样子比宋栖抱大鲤鱼回庄子那次还狼狈。
安排好二人,宋元柔亲自端上一碗冰镇梅子汤,又绞尽脑汁宽慰了姚雉羽几句,接着她话锋一转,“对了,苏嬷嬷,速去查一查,这看台一角究竟有哪些人接近过,否则我这清荷苑去年才新建成,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裂了一块?”
苏嬷嬷抬头,浑浊的眼珠子同宋元柔对视一眼,多年主仆心意相通,立刻明白了意思。
“回小姐,这看台一直都是好好的,不仅苑外有家丁看守,每日洒扫也是老奴在一旁看着,要说有什么不妥……”苏嬷嬷卑微地躬着背,掀起眼皮瞄了眼看台栏杆那边,欲言又止。
见此,宋元柔轻诶了一声,好似明白了什么,接着无可奈何地叹出长长一口气。
姚雉羽可没这耐心和她们打哑谜,将梅子汤放下,视线如刀如锋,刺在苏嬷嬷脸上,“说!”
“回县主,若说有什么可疑之人接近过看台,便只有那傻子七小姐宋栖了。”
“宋栖?”
姚雉羽眸色微敛,陷入沉思,说起来,小妹落水之事,确实是因宋栖而起,但追究根本……难道宋元柔就一点过失没有?
况且她堂堂平遥县主,姚大将军的女儿,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妃的高贵之人,怎么能同个傻子过不去。
她看不上,也瞧不起这种欺傻子骂瘸子的下贱行为。
姚雉羽端起酸梅汤,染着红豆蔻的手指拿起那把白玉勺,在碗里一圈圈搅动,慵懒锐利的目光瞟了眼回廊上扑蝴蝶的白痴少女。
“那宋栖不过是个傻子而已,你宋元柔在此举办宴会,出了这样的事,不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将责任推到个傻子头上,什么第一才女,空有才,却无德,品行如此低贱,真是侮辱了才女之名,来日我定要禀明皇后姑母,免得这种招摇撞骗的东西,将来讹上皇亲贵戚。”
她轻飘飘几句话,落在宋元柔耳中,犹如泼天的巨浪,一个浪头,就能将她打入地狱。
空有才,却无德……侮辱了才女之名?
宋元柔紧紧咬着下唇,身形微晃摇摇欲坠,她以庶女之身,能在这上京混得风生水起,被无数人追捧,被高门贵族青眼有加,甚至忽略她庶女这一层身份。
靠的就是才女之名。
可如今……姚雉羽在众人面前,狠狠扒了她这一层皮,还要禀告给皇后……无异于将她扒光了吊在城楼上供人欣赏,断了她成为晋王妃的路。
羞耻、耻辱、憎恨涌上心头。
宋元柔强忍泪意,向姚雉羽盈盈一拜,“县主教训的是,是元柔思虑不周,险些错怪了堂妹。”
宋栖在一旁听了一耳朵,这认错认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错在品行不端,认的却是思虑不周。
真不愧是朵白莲花,植物系的,玩得一手移花接木。
宋元柔话里那点小心思,姚雉羽看得分明,却并未揭穿,只是抿着红唇轻蔑地笑笑。
和这种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在看台上稍坐了一会儿,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
姚雉羽带着姚蔚夭和姚青青返回将军府。
今日的宴会闹成这样,其余人不愿多待,纷纷起身,正准备告辞。
宋元柔身边的丫鬟莲儿突然着急忙慌跑过来。
“不好了小姐,您准备送给夫人当生辰礼的首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