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替她挡着了?」甩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杜马握住自己的手腕,喀的一声把脱臼的腕骨归位,盯着阻挡自己的教育祭司,对他会出面干预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两个女孩子没有相关经验,分不出差异很正常,而他在审讯牢房里混了那麽多年,要是还不能从呼吸频率辨别出他人是真的昏迷还是单纯闭眼不动,老早就被手下的随便一个人顶替出去了。
「夏佐大人……」望着阻隔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黑发女孩心情复杂地面盯着他背部被自己用匕首割开的祭袍,对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发展颇不自在。
他的後背肌很结实,因为用力而隆起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比平常的温文尔雅多了丝让人心动的男子气概,宽阔的肩背将她完全遮挡在另一名男性的窥探视线之外,如同连环爆炸发生时那样,一旦出现意外就什麽也不管地在第一时间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想着刚才和另一个意识体之间毫顾忌的谈话,黑发女孩绞着自己不自觉用力到泛白的手指,忽然不知道在自身的底细可能曝光的差不多後,现在的她该用什麽表情和态度面对以往最为熟悉的这个人。
「……这孩子我会负责,她的事情,就不劳杜马大人费心了。」抹去快要凝固在自己眼皮上的血迹,声音还有些沙哑的夏佐抬头看着面前曾经的同僚,语气虽然还算平稳,但与他四目相交的杜马却清楚看到对方眼中不下於自己对怀中铁修女的执着独占欲。
「若是说到补充魔力的话,身为祭司的我所拥有的魔力,再怎麽样都比作为刽子手的您还要精纯吧?」束在脑後的长发因为体内魔力的动荡声飘扬了起来,死死盯着想对自己重视的女孩出手的男性,夏佐生平初次体验到名为嫉妒的丑陋情绪。
挑眉看着对自己释放出强烈敌意的首席教育祭司,本来真要代劳供给魔力的杜马一开始还觉得他大惊小怪,可换位思考了下後,觉得要是忽然面前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冒出来说要帮他的夏洛特供给魔力,自己应该也会当场拧断那人的脖子。
不过道歉或改口是不可能的,他本来就不是信奉与人为善的和平主义者,被关进地牢审问後又被剥夺了本以为会持续终生的职位与权力,积攒下来的种种不快,正好可以透过一些诸如暴揍高阶圣职者的发泄方式得到抒发。
「我在魔法造诣上确实与您有段差距,但在其他方面,我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栽在小萝卜头身上的恋童祭司。」将怀里一直默默掐着自己大腿的铁修女放下去,也当作是放过自己的大腿,他转动了下肩膀,认为自己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然治疗完後就算没有外伤,手脚还是有些伸展不开。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单纯提个疑问。」用令人极为不快的眼神在祭司胯间一扫,他脸上故作出来的表情像是同情,又带着几分嘲讽。
「选择跟那孩子发展恋情,是因为您的那里只满足得了未成年吗?」处刑部背景出身的人,就没有一个嘴不毒的。
只是眼里的戏谑没能存在太久,眼前人影一闪,响亮的两声巴掌正好就给口不择言的前任行刑官副手来了个左右开弓。
头歪到一边,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愣愣地抚着自己发麻的脸颊,杜马凝望着自己面前的候补生女孩,又看了眼身旁漠然撇头当作什麽都没看到的年轻铁修女,他用舌头舔了舔内嘴角,果然尝到一丝血腥。
只不过是调侃了一句,本来还躲在祭司阴影里的孩子就窜出来对他动手了。
手劲挺大,看来是用尽了全力,而且还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措手不及间被一个矮了自己好几颗头的小鬼用这种方式下了脸面,杜马心里被冒犯的不悦瞬间就升起了,可是看着对面冷冷瞪着自己的黑发女孩,这些怒火就像被浇上冰水一样,不只发泄不出去,还因为某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法对她动粗,只能把这些恼意闷成满腔的郁闷。
夏佐也呆住了,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身後的人就咻地一声绕过他钻到前面去,还毫不犹豫地赏了别人巴掌,从後面看去,她微微弓起的背脊就像一只炸毛的幼猫,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上,贴在身边的那只小手握得死紧,现在还在不住发颤。
「杜马大人,既然您精力这麽旺盛,又热心地想日行一善,那麽这里不用我陪伴照顾应该也没有问题了。」没等在场任何一个男性开口,起身拍了拍修女裙上的草屑,在地上那人反应过来前,有着冰蓝眼眸的少女就率先走向中庭的另一端,把空间留给待会还要补给魔力的另一个女孩。
「……嗯?为什麽连妳也生气了?被打的明明是我吧,夏洛特……!?」看着铁修女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顾不得剩下那两个人,按着脸上红肿的杜马随即起身追了上去,只是前面那人脚下走得极快,又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急追去的他很快就和另一个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凉亭的方向。
微风从翠绿的青草地上拂过,隐隐传来纠缠着铁修女不放的男人一连串模糊急促的话音,虽然远处还有因神殿倾倒而引发的骚乱吵杂声,附近也尽是倒塌的建筑,但这座中庭却宛若不受侵扰而独立存在般,连一草一木都没遭到毁坏。
即使对面的人都走了,娇小的身影却还像是被冰冻似地停在那边动也不动,夏佐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也有数想对她说的话,但唇瓣相碰又分开几次,最後还是全数化为轻轻地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