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虽然对人真诚,却不是一味奉献的蠢人,见姬长溪劝不动他便准备跑了。
然而姬长溪不听,他非但不听,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朝三暮四的人品,反而写来一封信告诉谢鸾,觉得他想太多了,并且自己的正妻之位就是留给他的,让他莫要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争风吃醋,在自己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些人没法比较的。
虽然谢鸾观姬长野登基几日的作风,不像常人口中那般残暴,反而有些明君风范,但想到当年仅十三岁的姬长野便能说出“帝昏,我将取其而代之”的狂话,若是让他得知有人这么踩他的脸皮,那不得跳起来杀了宁王全家,顺便再把自己这个当年他就看不惯,如今又给他脸上抹黑的“帝师”拾掇拾掇发配边疆。
连茂面不改色道:“臣要参宁王与谢府有谋逆之意。”
新任丞相连茂是寒门的代表人物,自从入仕后就与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百般作对,如今这招显然是要给他谢家扣上“谋逆”的帽子,然而谢峑脑子里就跟进了水一样,任由谢鸾怎么劝他都听不见,反而直接跟宁王商议好了世子与他的婚期。
姬长溪对此一所知,反而以为是谢鸾自己的意思,写过来的信中满是欢喜,谢鸾则毫要跟心上人成婚的意思,一脸平静,实际上内心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姬长野自然知道他要奏什么,微微调整了姿势道:“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即便他与新帝再怎么不熟,在世人眼里他依旧挂着个帝师的名头,是姬长野这十九年中唯一的老师,宁王作为姬姓王中的着名添头,想要娶他尚且不够格,如今他若是嫁于一个宁王世子,便是将新帝的脸往地上踩,谁也不知道那个杀兄夺位的暴君能做出什么来。
听完了全部八卦的姬长野兴致勃勃,自然已经知道了这是怎样一群草包,便有了把握,虽然现在的疑团是那三个人为什么要委身于一个草包做男妾,但这都不重要,明显一切都在丞相的手中掌握着,明日上朝直接看连茂什么表现就行了。
看到这人居然还想娶自己为妻,谢鸾眼前一黑,半是被识人不清的自己气的,半是为脑子不大清楚的姬长溪担忧的。
只见丞相连茂率先上表道:“臣有奏。”
,男妻当如何?这种架势,将来宁王府的地位又当如何?
按姬长野这种帝王的作风,直接斩首可能都是轻的,只求给他来个痛快的五马分尸。
,以为谢鸾早有准备。
殊不知谢鸾现在是想开了一身轻,反正都是一个字死,何必死前担惊受怕呢。
然而姬长野丝毫不吃惊,反而饶有兴趣道:“爱卿可有凭证?”
昨天那个折子其实就是连茂上的,二人立马在朝堂上演起了双簧,只听连茂言张口就来:“宁王世子,先纳探花郎左易、翰林学士张少果,后纳前朝中书侍郎戴平湘,三者俱为治世之能臣。如今圣上初临朝政,实乃用人之际,世子反纳名臣良将为男妾,囚才子于后宅,致使朝中可用人,其为谋逆之一。”
姬长野不怒反笑道:“哦?如此听来,还有其二了?”
连茂不卑不亢道:“请陛下赎微臣妄议帝师之罪。”
姬长野含笑瞟了一眼站在朝臣中的谢鸾,只见他一脸超凡脱俗的平静,似乎连茂这句充满了杀机的话对的不是他一样。
姬长野收回视线道:“准。”
连茂在一众大臣或震惊或不解的目光中继续道:“宁王世子,以半壁江山为聘,与谢府顶下婚约,明年正月,迎娶帝师谢鸾。此为谋逆之二。”
“半壁江山,”姬长野含笑道,似乎这话说的让他倍感好笑,然而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连爱卿可有物证?”
连茂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此为宁王与谢家家主谢峑之书,恳请陛下过目。”
旁边的太监走下来接过来那封信,转身递给姬长野。
姬长野接过来扫了一眼便知道此事为真,连茂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姬长野这次不再含笑了,他点了点头面色阴冷道:“既然如此....”
“陛下,”一直对连茂所说的话都动于衷的谢鸾突然打断道,“臣有话要禀奏陛下。”
姬长野见状真的有些惊讶,便开口道:“老师有何事要禀朕啊?”
只听谢鸾没有丝毫畏惧道:“宁王虽与臣伯父有书信来往,臣对此却一所知。只知两家有联姻之事。且臣并未同意联姻,此事全为宁王与族长的一厢情愿。”
这话说的基本上没人信,姬长野显然也不信大名鼎鼎的谢子会用这种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便笑道:“朕听闻老师与世子青梅竹马,若可结为连理,老师当高兴才是,为何不愿意?”
谢鸾其实也是死前一搏,闻言继续冷着脸瞎编道:“臣虽愚笨,尚有骨节。不堪忍受嫁为男妻,且与他人共侍一夫之事。再次,自臣进京后,便与世子交往日疏,终致情散,时至宁王来信之时,我二人已甚交集。”
姬长野闻言想也没想随口调笑道:“老师这可是说胡话了。朕听闻姬长溪留恋南风馆之时你尚且待他如旧,原何站在朝堂之上便改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