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明闻言则是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取出一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老夫不过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糟老头子罢了,又何谈以这天下为棋?况且依长公主所言,这掌棋之人有一手之数,长公主又何必执着于老夫呢?”
“王公方才亦说过,棋子的强弱皆系于执棋之人,本宫虽有资格做那掌棋之人却必胜的把握,本宫不能输亦输不起。”
昭庆再次取出一子却久久未能落下:“而王公则不同。”
“有何不同?”王徽明捋着山羊须不紧不慢的问道。
“本宫不知王公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白灵山的剑仙不问俗世,镇北王又是世代忠臣,而王公与本宫皆处于同一个阵营,那敢问王公,这盘天下大棋对弈之人还能有谁?”
昭庆美眸再一次死死地盯着王徽明。
王徽明闻言,终于一改往昔的平静,只见他叹息一声道:“天下为棋,众生为子,这掌棋人必是天道,天之道不可名唯自然,老夫亦不过是这天道下的一颗棋子罢了,而老夫能做的,该做的也只有顺其意听其命。”
闻言,昭庆再次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红衣女子离开李府后,便马不停蹄的前往了王府。
此时,王府门口,红衣女子纵身下马,那侧身甩腿摆裙的姿势,不仅带着大家闺秀的大气而且看上去还极为飒爽。
红衣女子把马系于门口,就要进往府里。
突然,一女护卫上前挡住了红衣女子的去路:“李将军,长公主有事和王公相商,请您容卑职先行禀报一下。”
女护卫可不敢阻拦红衣女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片刻,好让人先一步进去通告。
红衣女子斜眼瞥了一眼女护卫:“我记得你是长公主身边的四大贴身护卫之一的青竹?”
青竹有些意外的道:“正是属下。”
红衣女子淡淡开口:“这王府何时成了她长公主的地盘了,让开。”
红衣女子的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喜怒。
闻言,青竹心中腹诽,这李云衣果真如传闻般行事霸道,如若传闻是真的,想到这里青竹额头竟不自觉的冒出豆大的冷汗。
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还请李……”
未等青竹说完,李云衣便打断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李云衣才不管在里面的是长公主又或是何方神圣,谁也不能让她停下脚步。
只因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十七年,而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
一股子形威压如同凶猛的洪水般从李云衣身上迸发出来。
青竹只觉得如同身处在一股强横比的重力之下,沉重的压力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都会窒息。
王府内院,昭庆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此时,她的黛眉微皱。
昭庆对面的王徽明亦有所感,只见他淡淡开口:“你进来吧。”
声若天音,似在院内,又似在天际亦似响起在人的耳畔。
闻言,李云衣一甩锦红长袖,不疾不徐的往府里走去。
这便是宗师境的实力吗,着实太恐怖了,我竟然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青竹心中既震惊又后怕。
如释重负的她,险些站立不稳就要瘫坐在地,只见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已然浸湿后背,她只感觉自己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想起来就禁不住颤栗。
李云衣刚进了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王府吗,真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望着府里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的模样,李云衣难免有些唏嘘道。
人们都说,稚童三岁以前的记忆都会被下意识的忘记掉,可李云衣却清楚的记得她三岁时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李云衣第一次来王府便是她三岁那一年,那是娘亲第一次也是唯一带着她来王府。
那一天,阴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寒冷的冬天驱散了行人,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
摇曳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嘚嘚的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而雪中留下了孤寂的车辙子。
在去往王府的路上,娘亲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车窗外发呆。三岁时的她还不懂,娘亲那种发呆的神情叫做哀伤。
今日,是李云衣第二次来王府,故地重游的她虽然已经明白了娘亲当时的心情,却再也法弥补当初的遗憾。
收敛思绪,李云衣不再停留,随之大步流星的往内院走去。同时,她脸上的神情亦变得决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