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真是笨啊！”

“别管他们了！”张梓还没来得及说话，体内小世界到开始嚷嚷了起来，张梓听之，却也不管不顾，自以为用自己的手段可以说服他们。

“这年头，想要做好事都不容易了！”张梓苦笑一声，解释道，“我是灵者，但鄙人不善打斗，只是看见你们的时候颇有些感触。我在想，我为什么会突然的感触呢，大概因为我也有未曾实现的遗憾吧，或是梦想。不过有遗憾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你们的人生，遗憾比我虽不至于多却是重了很多，我想要帮助你们，即便实现不了，却至少，让你们有那么一丢丢实现的可能性。”

“你这是花言巧语，大家伙不要信他的。”

“我去你码的！”张梓看又是那人在说，心想这饱经岁月之残魂大概生前是个愣头青，不过看了残魂悲惨人生的他还是暂时没骂出来，换位思考张梓遇见经历相似的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偏激地毁灭所有直到自己生死道消，而另一种就是平和的接受这一切，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但论是哪种可能性都是建立在张梓远胜常人或者说强者的心境之上，寻常人类不修心，所以将心比心，也很好理解他们了。

所以，他也不埋怨了，继续解释。

“武力强大与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没有一定的理由我是拒绝打斗的除了绝对能赢的打斗我兴许去装装逼。我觉得你们的人生很不完整，能够化身残魂就说明你们生前有想要去做的事没有被实现，虽说人生从来就不完美，但这种不完整却是过分了。我想，若是能够给每个人生完整的可能性，对我的修心一路是莫大的帮助···”

“是的，我是有目的性的，天下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要说有的话，那也是猪八戒娶媳妇。毫目的的人是伪君子，我不想当，我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是一个什么善人君子，我是一个真小人不喜欢弄虚作假所以我说出了我自己的目的，但至少我这个目的对你们没有一点的害处，同样，还可以让你们不再经历痛苦，最严重的结果就是哪一天我惹到了一个比我强太多的人分分钟挂了以至于我死的时候你们要跟着我一起挂而已，我把我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你们懂了么？”

“骗人的话谁不会说啊，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张梓的话语很诚恳，那岁月沧桑之残魂都陷入了深思，却又有另一个莽夫残魂夺口而出。

“我···”张梓一时不知说什么，而体内小世界的残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这人脑袋有问题吧！在秘境呆久了，是不是把脑袋烧坏了？”

“就这样的货色也能成为残魂？”

“他是个哈巴吧！”

张梓摸摸眉毛，心想自己的目的啥啥啥都说明白了，还能有什么话语来跟他们扯皮子，难不成唠唠家常？好像也只能唠唠家常毕竟聊天从来都不是张某人擅长的。想到此处，便也是说了起来。

“得得得，你们且听听我的人生经历再做决定也不迟，看看我和你们有什么异同。”张梓稍作严肃，那残魂想说什么，却是被残魂中一个带队的老者阻止了，张梓见状，继续说道，“我五岁的时候觉醒了灵者体质，从那一日起，我眼中的世界变了模样，寻常的小孩子对玩的东西感兴趣，我却不然，我对那些幼稚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我眼中的世界已经变了，有太多的未知我可以去发现，冒险，探险对于我来说是在一个小小的平房中就能做到的事情。”

“觉醒灵者体质后我的思维进步地很快，我的心智飞速成长仅仅是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比大人还大人，那个时候，我就产生了一个如今也解的问题：为什么活着。不过那时候我太小，只是简单的问了自己，谁会奢望一个六岁的孩子就知道太多呢？什么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就想得出正确的结论可能么？当然不可能，所以我得去经历事情，经历最为本质的七情六欲，我要是把这些看破了，那我也就实现了自己的想法之一，于是我···”

“其实我的修炼天赋很高，这些年我没有刻意修炼就已经不弱了，凡人在我眼中比蝼蚁还蝼蚁。甚至于我还能感受到游离在整个世界的强者气息，在现实世界之外，还有着真正的强者世界。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修炼，于凡人而言我已经敌了，但在真正的修真界，斗气界？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界，这残魂界的名字我还是因为觉醒了灵者体质自动知道的，反正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或者说在大多数强者的面前我也就是一个小虾米。'

“···跟那些人斗，我铁定斗不过，我也和他们没有半分的利益冲突，所以我直接就不接触了。特别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啊，在凡人中我第一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第二偶尔还可以英雄救美啊什么的，我没有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思，我一直在走一条自己的路，另辟蹊径，我觉得，走上一条新的路是可以得道的···”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么？”那最为莽夫的人听了这些话也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了，他们基本上生前都是善人不过被坑怕了，所以才有了防人之心，要说这防备，却还不是因为死亡时候的执念。

张梓见他有了几分犹豫，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打斗啊，我已经经历过了，我曾经不借助自己的灵者身躯和常人混战，受了伤也把别人打怕了，青春期的热火我经历过，世俗间的大战在某些情况下我也实现了，没意思，真的没意思，我想要实现的是个人的人生意义，实现自我满足，寻找到真正属于我的人生，所以，我需要尝试不同的方法···”

张梓洋洋洒洒，就像是主角演讲，残魂们听着，还是有犹豫，但犹豫也在迅速的化解，如果，时间足够的话···

与此同时，张梓没有发现的地方——人界和残魂界交接处的画布薄层，已经变得肉眼可见，在人界的女子只感觉自己也可以进入残魂界了，便一个闪身进去了，她此时倒不是想去残魂界看看，因为薄层的消泯，意味着残魂界和人界的分开，而张梓还在里面没有丝毫的察觉，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对张梓收入十几残魂的警告，虽说纵使这几百号残魂都没了也没什么，别墅秘境也只是残魂界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区域，但，残魂界可也有脾气！

女子进入残魂界后，张梓就转过头停止了洋洋洒洒的演讲，女子还以为张梓发现了她，却看见后者看向了残魂界的天空。

已经是黑夜的天空忽然变得灰暗了，像是被灰色的墨水喷洒了一遍，上面的云层翻涌，似乎要形成一个庞然大物，把别墅附近的所有人、物、魂都吞噬殆尽。

“天，要变了！”女子喃喃道。

而张梓周围的残魂却一瞬间面如死灰，就仿佛这秘境下了一个死命令，若顺从张梓，那便只有死亡。

————

和人界的边界，越来越近，张梓一步跨出，就到了边界处，从他的影子中蔓延出一条白色的路来，以他的身躯为起点，指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只知道这路的尽头是张梓的体内小世界，但，路不宽，就像之前说的，每一次收入都是一次大战，即便是张梓有着心境的帮助，但想要收入几百号残魂，不弱于数十次生死决战了。

这变化来的汹涌，甚至于爆裂，张梓的心思凝聚，知道自己没法再慢慢来，法犹豫。

至于以自己的灵者之威能强行影响到这残魂界的别墅秘境，也不是不行，但以张梓这十几年没修炼的实力，也就是能影响一部分，所以，别他法。

“来啊！你们再不来，就真的没有实现自己遗憾的可能了！”张梓站在边界处大喊道，本想着和残魂交交心，自己不想害他们解释通了不就成了？虽说自己的获得肯定远远小于付出，那有啥，自己愿意也想做，没有收获也妨。

他站在这边界处，就让得边界停止了蔓延，但秘境遁入完全的残魂界势不可挡，从秘境的另一端，开始了消泯，不是消失，只是彻彻底底的进入残魂界，与人界完全的隔离开来。

残魂有些犹豫，一边是堪比天威的秘境死令，一边是还未完全信任的灵者，不少的残魂已经做出了抉择，是的，他们选择了相信张梓，但还是有些残魂在纠结。

张梓见状，也不得不暗骂这些残魂愚蠢，什么是残魂啊，不就是想要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实现未曾实现的事么，那，还有什么犹豫？

“我只是一时心善，想要拯救你们，你们自以为很了不起么，区区残魂，对我能够有什么帮助？”

“待我得道之日，我定会复活你们，纵使彼时复活的你们强大了些，但你们觉得对于得道后的我，强大些的你们，能有什么作用？纵使会有作用，也要复活多年之后，还久着呢！”

“不说以后，就说现在，凭借我如此完美的灵者体质，想要灭绝你们，动一动手指，就可以了！奴役你们，我还需要跟你们讲什么条件！”

“我要害你们，还需要废话么？”

张梓大吼道，秘境消失的速率很快，快要蔓延到边界处了，他想要拯救的是所有，至少现在想要拯救所有，所以，只有在秘境遁入残魂界之前，收入所有的残魂。

残魂终于不再犹豫，踏上了那条白色的路，上了路之后他们就如同之前的人如获新生，但如获新生是第二阶段，所以最准确的说是迷茫了，对于新生的可能性的迷茫，对于终于有可能实现执念的迷茫，本来这是可以避免的，但，时间不够了，这条白路上站满了残魂，他们慢慢地向着未知的远方飘了过去，慢慢地，进入了张梓的体内小世界。

想要给他们复活的可能性，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第一个代价是承受痛楚，至于之后的消耗功力，也是天道自然。

白色的路上，人头攒动，残魂在这条路上一直走着，没有人回头，也法回头，是因为这是重获新生之路，忘乎所以了吧。

秘境，要消失了，同时几百个残魂涌入这灵者之路的第一波痛楚也降临了，是的，只是第一波痛楚。

张梓猛然地哼了一声，身躯都变形了但很快又恢复了过去，就像是在伤口上洒了最好的金疮药，但同时也撒上了最烈的酒，恢复得很快，但受创也会很快，第二波痛楚即将到来——都说第一波痛楚是最厉害的，因为经历过痛苦之后，就有了一定的适应力，再来一波，也有了防备。

但，着实太痛，张梓模糊的看见边界消失，自己即将回到人界，而这个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看不清，还以为是残魂，便强行支撑着半蹲着，拉着她上了那条白色的路。

至此，秘境终于完全地遁入虚空，张梓回归到了人界。

————

白色的路上，残魂们迷蒙着往前走着，这条路不知尽头，慢慢地他们终将进入小世界，但同样的，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十几分钟，亦或是几个小时，这一段时间中张梓会承受数波的痛楚，也许时间短点会更好，是让残魂走快点么，也不尽然，但残魂未曾走完，痛楚就会一直降临。

“你怎么还不出发？”白色的路上残魂都在前进，慢慢地和身前的女子有了距离，为何会形成这样的路张梓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灵者本身的原因，也或许是张梓喜欢黑与白的混合。但总的来说收入残魂是一个过程，表现形式如何并不重要，至少，看着其在自己创造的路上走着，走向有可能的未来是一件着实有成就感的事，就像是真正的教师看着学子在自己的帮助下确定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你怎么还不走？”张梓又问了一句，承受了第二波痛楚，视野更加模糊了，却是知道这条白路上有着一个女子样貌的人还没走，她不动，站在路的起点，亦是站在张梓的身前，张梓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句。

此时的他没有注意到回到人界的他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啊！在此时此刻，张梓是没有力量隐藏自己身形的，换言之，此时他半躺在地面上，那一副弱爆了的样子是个人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人啊，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但现在没有人能够看热闹。

“我又不是残魂，何须走上你创造的重生之路？”女子叹息了一句，依然站在张梓的身前，她知道张梓现在已经看不清了，因为后者的眼帘中映照出来的，是痛苦带来的可怜，“只是你做这一切值得么？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以内，你付出的将远远多于你获得的，甚至于，你这一生，都不可能获得足够多的回报。”

她看着张梓兀自承受着痛苦，已经跪在了地面上，张梓想要回复，却只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其实，你随时都可以结束这一切。”女子看向这条白路，其中的残魂走了三分之一了，但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呢，越到后面，越是煎熬。

白色，像是孕育着生机，黑色，仿佛能吞噬所有。这就是张梓所创造的路——在白路两侧是恐怖的黑暗，但黑暗恐怖的气息却从未降临过，但这就像是有了比较，在那威严而令人恐惧的黑色面前，白色就仿佛寻常人类的港湾，到了这里，就安全了。

女子静静地感受着白路的一切张梓的一切，却也是知道，这是灵者才能做的事情，即便自己比张梓厉害，但这些事，却是少有的法帮助到后者的。

————

痛楚，让张梓放弃了半跪着，而是完全躺着，他已经没了丝毫的力量去做别的事情，维持白路和承受痛苦是同步的，仅仅维持白路就需要莫大的意志。每一波痛楚袭来的时候，张梓的身体都会剧烈的动荡一次，而他其实肉体体质极为特殊，但在此时也是变得通红，仿佛血液都要溅射出来。

毫疑问，让一个正常的灵者来做这件事，早就死了。

毫疑问，他可以随时结束这一切，但时间不等人，残魂还在继续走着，还需要时间，停止痛苦的时候剩余的残魂就会如同根之木，他们会回归人界在人界飘荡，却会永远地失去复生的可能。甚至于掉落到白路两侧的黑暗中就会死亡。但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给所有的残魂实现执念的可能。

一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张梓力地在地面上爬着，旁边的女子看着，渐渐地流了泪，却也很快擦干了，她帮不了他，她知道，现在的张梓只剩下了最后的信念在坚持，坚持不放弃，坚持保持着清醒，因为昏迷过去，白路也会终止。

体内的年轻残魂们已经哭了，他们现在更像是人，泪水流淌的滴滴答答，本就对张梓有着敬意，而现在，完全奉张梓为主，在张梓不知道的情况下，献上了自己的本源。

痛苦，一波，又一波。

“这样，值得么？”

“其实，你随时都可以停止的。”

张梓默然，没法回答。

时间，悄然而过。

数个小时，也似数年。

痛苦渐渐消散，浪涛渐渐平息。

随着最后一个残魂入体，白路也开始了消失，所有的残魂都去了张梓创造的体内小世界，现在小世界随着残魂的增加变得完整，同时在经历了这般痛楚之后，这世界之中，多了生机，多了法则。这个时候所有的残魂才真正完全的清醒了，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大好人。

张梓站起来，他想要看清楚问话女子的面貌，毕竟女子问了他问题不回答是不好的，但实在是看不清楚，最后提聚的一口气也即将告竭，他只来得及提了最后一口气，回答了女子数个小时前的问题。

“值得啊，我是为了自己的修心，你以为我善良？善良，怎么可能？麻了个巴子的，我怎么感觉自己要，要···”话语带着张梓一贯的玩笑语气，可是平日里开着玩笑就一起走了，此时开着玩笑，却是倒在了地面上。

鲜血，染红了街道，和衣服。

“值得么？”女子喃喃，她抱着张梓，将后者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

“我们虽是认识，但因为我隐藏的身份，所以并未真正的深交，”女子看着张梓昏迷过去的面孔，那面孔十分宁静，仿佛之前的痛苦已经不见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早已被你直接的简单性格所吸引，看似毫章法缘由的举动，却是往往能获得好的结果。”

“所以，值得么？”女子又一次问道，像是问张梓，却也是问自己了。

这一次，又是不知要昏迷多久，即便是远胜灵者的自我修复，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啊。

张梓安然地枕在了女子的怀中，就像是沉睡过去的少年，而女子呢，撒开了一片结界，常人法踏足，就算是强者，靠近的时候也会给女子警示。

看着张梓平静的面眸，渐渐地，有些痴了。

“你这傻瓜，唉！”

“我就在这等你醒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