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跟着我的脚步走,不会有事的。”长弓隽铭慢慢地走在前面,右手拉着冷以烟。
在一片漆黑的山路上走着,他能看见女子的神色上有不少的紧张与害怕,心跳的声音也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响起。
咚,咚,咚。
女生都是畏惧黑暗的,即便是游山玩水的冷以烟也不例外。不过有青年在身前保护着她,她也不会过多地畏惧,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可是,怕黑是一种天性,调整也需要时间。
偏僻的小山没有路灯,山间路上只有空中明月与星星洒下的淡淡的光芒,而山中的树木也不少,有的地方月光被树叶遮住了,落在地上的只有缝隙里透过的斑斑点点。
寂静,随着一两声昆虫的鸣叫,变得更加可怕。
女子放心地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慢慢地走着,只是手心里忍不住出了点汗水。
女子笑笑,想要松手擦拭擦拭,却被青年握紧了。
“就你那视力,松了手之后万一看不见我了怎么办?又万一找不到我你一个人留在山中,会被吓着哭起来吧。”长弓隽铭笑笑。
“我的视力可是一点五起步,有什么看不见的?你说我担心找不到你,该担心的是你吧。在南充十几岁了都能迷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记住来时的路,你呢?”冷以烟嘟囔了一句。
“那不是迷路,那是为了欣赏小城的景色多走走。”长弓隽铭解释了一句,想起之前和冷以烟去小城另一座山上的时候,自己说了一句原路返回吧,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走到了一条上山的路去。其实在走的时候冷以烟就有点疑惑,长弓隽铭也知道是自己走路了,但装着什么都懂的样子选了一条小路另辟蹊径下了山。
“真是这样么?”
“管他哪样这样,青年长弓可比一般人会认路多了,辨别方向的方法一大堆,没有磁场看指南针,有磁场看天上的太阳,没有太阳看风向···记得来时的路多没意思啊,探险与冒险,没有一点点险能被这么叫么?意外的收获才是我们最感兴趣的,记路线是你们的事,我负责应对紧急情况就行了。”
冷以烟不去拆穿,而长弓隽铭也是说的事实:青年实力很强,就算是碰见猛虎都能安然恙地成为虎口腹中餐,他也不会在野外乱吃东西,充其量吃了些叶子起了些斑总之不可能吃菌类菇类···所以记住路线的基本能力对于他来说很鸡肋,只要知道大概方位,怎么都能从山中走出去。而随意走动能发现寻常看不见的景色,这就是他们追求的意外收获。
“走吧!”冷以烟低声说了一句,山中的天然‘陷阱’可从来不是少数,有的地方会有坑,有的地方会有凸出的石头,有的地方会有螳螂等带有攻击性的昆虫。可走着长弓隽铭走过的路却让她安心:青年走过的路,不会是绝对安全的,但青年带着女子走过的路,绝对是相对平坦舒适的。
“嗯!”青年继续往前走,惊人的视线扫过前方的土地,余光静静地观察着身侧,树木,昆虫,石头,水坑一一尽收眼底,选了较为干燥的路走着,这样冷以烟走夜路不会有什么意外。换做他自己的话,早就在山林间跳跃起来了。
某时,山间忽然响起几声鸣叫,三道黑影划过了半空,遮蔽了一瞬间的月光,让两人所处的山路变得更加黑暗。
“那是什么?”冷以烟正巧看见了那一幕,黑影划过天空,但又感觉很大。她发现得晚了些,还以为是天空中有着什么黑色的东西。
被黑影吓了一跳,女子便往前跑了跑,搂住了长弓隽铭。
“你还说你胆子大,”被女子轻轻抱着,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发生有一点点危险的可能的时候这是人类正常的应激反应:每个人在遇见危险都会最快去寻找让自己感觉安全的人和物。
轻轻搂住长弓隽铭,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后者可以瞬间抱着她脱离原地,如果是野兽不追就算了,如果是有歹意的人,可就不好说了。事实上有一次在市镇上旅游的时候还真遇见过混混,也许是看冷以烟漂亮想要调戏调戏,可长弓隽铭转过身子护住冷以烟看了他们几眼散发出充满冷意的气场,混混大感恐慌,怕了!害怕的混混自然选择了走开,如此,长弓隽铭也就没有出手。
黑夜的山里,女子还是搂着青年,两只手轻轻地勾在青年的胸旁,左腿还不小心站在了青年的脚上。这样怎么走嘛,难不成像是拖着一个挂件继续走?奈之下,青年解释了一句。
“那不是什么玩意,就是三只鸟飞过去了而已,是鸟啊!”
冷以烟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可长弓隽铭厉害,运动思维感知周围一切,包括附近的半空,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三只飞鸟轻轻鸣叫一声从右侧的树木飞了起来,黑暗的树林中,还落了一些树叶,树枝也在微微地颤动。
“是这样啊!”冷以烟松开了手,拉着长弓隽铭。前者笑笑,继续前行。
蜿蜒地前进,慢慢的靠近着鬼火停止的山中。
渐渐地,近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冷以烟慢了下来,长弓隽铭也慢了下来,他慢下来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一处地界与上山时候的山路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有点阴深,同时,空气中的味道也没有那么清新。像是燃烧后多日残余的味道,还有类似于小时候不喜欢吃的一种蔬菜的味道。
“菇类?”
青年从小就不喜欢吃蘑菇,只要加了一点点的蘑菇,论再好吃的东西,在青年眼中,都会变成垃圾。
有点类似于蘑菇,也许是菇类或者菌类吧,或者是稍大一点的真菌。
想到此,又联想这几分钟走过的路面上有些石头,路的左侧或者右侧有时候会有些不规则的竖着的石头现在想来是石碑吧。还经过了一些圆圆的小包,那么看来是衣冠冢之类的了。住在山下的村民死了之后会被埋葬在山中,一个村子的人合计了合计,会选一处地界,零零碎碎地,有了小型墓地。只是村子的人????????????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都会归于自然,所以这座小山上只有一个不规则的小型墓地。上山的人们偶尔经过于此,也不会有一点点的意外。
零碎的墓碑埋在了山间的某一处,埋在了杂草之间,不去细细看的话,会以为就是一块石头。而去年清明节祭祖上坟烧过的纸钱,早早就腐朽在了泥土中,残余的忽略不计的飞絮,早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长弓隽铭拉着冷以烟的手,继续走了一段距离,离蓝火近了,女子开始害怕,青年倒是疑惑地看过去。只是蓝火所在的地方有几棵小树,叶子遮蔽了两人视线,又因暗淡的天光,隔着近百米,即便靠着长弓隽铭的眼力,也只能看见蓝火在燃烧着,若是放在近处恐怕有三个人那么大,而蓝火之中还有着数条丝丝线线,像是血脉一样,连接着蓝火。
冷以烟害怕极了,双手都紧紧握着长弓隽铭的右手,可是后者没有丝毫的害怕,倒是在低声喃喃。
“这肯定是白磷落在了野兽身上,我倒要看看这野兽是什么,是牛羊还是狮子老虎?”
青年转过头,把手上的小夜灯调暗了点递给了冷以烟,让她整个人的气息仿佛消失了一般,他不停止地走下去,女子也跟着,直到离几棵小树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长弓隽铭停了下来。左右看看,确定了安全,示意女子在原地等他,悄咪咪地潜行了过去。
拨开几片叶子,蓝火的真实面貌也显示了出来:一头老水牛趴在墓碑前静静地闭着眼睛,身旁还有一只老猴子弯着腰坐着。
猴子的腹部有着一道弯弯的旧伤,它时不时往左往右看看,手上有一个山间摘的苹果,正吃着。
这一牛一猴,也正是长弓隽铭来村子时候看见的,当时的猴子骑在水牛的身上,在山间时隐时现。
“啊!”冷以烟怪叫一声,她并没有停在原地,在长弓隽铭走后几秒钟她就跟上去了,也透过拨开的叶子看见了一牛一猴,惊呼道。
破烂的墓碑前,浑身被蓝火包裹的老水牛站了起来,老猴子也捡起了墓碑旁的石头,还拿了一根棍子,警惕地看着两人藏身的叶子处。
一牛一猴,就像是一只战马一位战士一样,随时准备冲锋,可不是么,现在的它们,充满了灵性在原地叫着,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威胁的韵味。
细细看的话,老水牛的眼眸中有着几分沉稳,水牛的表皮都是很厚重的,就像是盔甲一般。而猴子的眼神中充满了进攻的欲望,一旦确定两人是敌人,就会发起猛然冲击。水牛是盾,猴子就是矛。
长弓隽铭感觉到冷以烟靠了过来,却是没想到她会惊呼一声,这不过是走进科学的再简单不过的事,怎么会惊讶呢?
也许,是因为冷以烟想象过很多但是没有想象到会是动物?也许,是女子天生比男子胆子小了些?不去思索为啥,长弓隽铭拨开了树叶,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一牛一猴的面前,双手摊开,表示自己不会伤害它们。冷以烟见长弓隽铭走了出去,也跟着出去了。
“我们并恶意。”长弓隽铭摊着手,不做防备。只是他倒是清楚,若是真的被攻击,这六七米的距离,足以让他随时反应过来并且带着冷以烟逃脱。
老水牛动了动脑袋,猴子像是在思索,可手中的‘武器’还是没放下。
猴子是灵长类动物,看它的样子,是听懂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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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恶意。”长弓隽铭继续往前走,背上的简易单肩包交给了冷以烟,穿着也单薄,在聪明的猴子看来他浑身充满了破绽,而在蓝光的照耀下,长弓隽铭脸上浮现的是自信和温柔的笑容。
渐渐地,又走近了些,猴子还在思索,而老水牛却忽然哞地叫了一声,猴子也反应了过来,龇牙咧嘴,手中的木棒在地上指了指,像是在说不能再前进一步。
离着墓碑,只有两三米了,身前的一牛一猴也是被看得清清楚楚:老水牛身上的毛发太长了,有些毛是剪了的,但更多的仅仅是梳了梳,蓝火就包裹在它的身上,仔细观察能发现像是尘埃的东西镶嵌在了旺盛的毛发之中,但大多很小,应是白磷,烧过一次可能就消失了。而猴子的动作虽然给人精神矍铄之感但面庞还是老了,它在走下坡路了,也许它在死之前都能保持健康和强大,但生命终有尽头。
猴子的肚腩上,还有着一道长约八厘米的伤口,就不知从何而来的了。
离墓碑近了,也能看得清整个的墓碑:它保持着完整,不到半米高。碑上没有主人确切的姓名,只是刻了两排字,却并不是很工整,像是常人写的,刻在了上面而已。
“余生憾,万物有灵。”长弓隽铭轻声读了出来,在这寂静的夜中,清晰地响在了这一片墓地。
青年的气场,雄浑而又自然,经历非凡的他像是融入了自然,唤醒了自然与岁月的记忆。
猴子看着青年,忽然放下手中的石头和木棒,蹲在了地上,像是一个失去了故乡的老人,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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