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需说谢谢,因为所有的正义与不义都是辩证的,不是么?你我的选择,没有人有资格评价。”
“是啊,从你的身上我获得了寻心的契机,在它的身上我确定了前进的方向,却发现,我们在那一瞬间,相别相离。”
“至少,我确定了你是遵循了内心,祝贺你了。”
“其实,你早早就发现了吧···”
时间,变得缓慢;重逢的两人并未相述衷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前进,就不要回头。
路,模模糊糊地消失不见;交叉处的身影已是不留痕迹,路,也变得越发地模糊。
选择了对立,过往一起,便没了意义。
因为,人是活在当下,而不是活在过去。
“动手吧!”他知道此时自己的状态,知道多说益,知道她与得病的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病人,如风中残烛;她不是,她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她是世界的种子,她与他一样,在世界变化之后,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强大。
如今的他,已是重伤,可如今的她,却正值辉煌。
“你不再多说几句么?”她问道。
“多说益,既然我们都已做出了选择,那便不需要客套了,我们既是朋友,但此时此刻更是敌人,你说呢?”他说道。
她听见了,恍惚了片刻,才说道,“你说得对,我们更是敌人。最后的倾述,确实没有了意义。”
浮现在眼角处的泪痕渐渐消失,她也愈发地坚定,世界的气息凝聚在了她的身上,她变得更强。
她举起了手中鲜艳泛红的匕首,那上面,还流淌着男子的血液。她拿着它,再一次刺入了男子的胸膛。
这一次,没有留情。
这一次,她选择了埋葬。
选择了告别过往。
选择了自己。
他,倒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路的前方,没有了交叉,只有一道过去的身影,默默地,停留在了过去;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这个世界,失去了一道永恒的希望。
这个世界,逐渐变成如她所想。
一条路上,她继续走着。
这条路上,没有了他。
···
故事,完结了么?
也许,就这么完结了吧!
···
电影,到了此处便结束了,剩下的只是黑色的画面。
可是,黑色的画面里,依然有限的可能;未定的结局,留给观众的是,限可能的想象,数可能的未来。
“或许,在某个地方,他醒了过来。”电影放映结束,观众散了,张梓却还坐在影院里,对着身旁人说道,“我看见这么一个场景——在一个形若囹圄的地方,他醒了过来,是死后的囚笼吧!到了此处,就出不去了。”
“这就是死亡的世界么?他有些疑惑,却也潇洒地不求甚解。他看向周围,看见了一幅幅坚毅的面孔——他在地下拔着水草,像是寻找着什么;他扛着弯刀,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他跳跃着,似乎想跳得更高;他看着天空,仿佛想看见天空之外的世界。”
“天空之外的世界,存留了他们的念想?”
“毫疑问的是,每个他的身上,都让他感受到了共鸣——曾经我也与整个天地为敌,曾经我也与整个世界作战,即便最终倒了下来,却还寻找着重来的机会,再次战斗。”
“让我们,并肩作战!他内心感慨,说了出来。听闻这一句的他们齐齐看向了他,露出了伙伴的笑容···”
“他们,选择了坚持,选择了继续战斗。”
“为世界,保留最后的希望!”
少年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此时的影院里只剩下了他和她。待他说完,她便说道。
“是因为执念吧!因为执念人们选择了战斗,选择了坚持自我,选择了不卑不亢,选择了甘愿也勇于与世界为敌。选择,即便死后,也要为世界保留最后的希望。”
“执念真的很美呢!”她又说道,“人因为执念,可以放下生死,可以战胜恐惧直面终结。张木辛,你说人活着是不是一定得有自己的执念呢?活着,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个念想,因为这个念想,更好地活下去。”
念想?也或许是梦想,或许是幻想。
人活在世上一定是有意义的,没有意义就不是人了——其实世上非人哉的木偶傀儡并不在少数,它们被世俗污浊了心灵,随波逐流,早早就迷失了方向。
人活在世上一定得有梦想,走在人生这条路上,前途便是远方。想一想,没有远方你在走什么走,难不成原地踏步?或者像是木乃伊躺在棺材里,人间美好与悲哀,从不踏足,从不欣赏?
人活在世上,需要一个念想吧!去追逐一些东西,去获得一些东西。世人常说有了目标才有了动力,所以啊,有了念想,能更加地看清楚未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论它是虚幻还是真实,论它近在眼前还是漂浮在远方的远方。总归,人会更快地走下去,跑过去,追逐着生命释放。
人,是要有念想吧!
所以,一年四季,凛冽寒冬若春暖,萧瑟千秋也夏凉。
所以,一生起落,冷暖自知,甘苦自尝,风雨自当。
···
“我不知道。”想了很久,张梓却是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令她意外的答案。
“为何?”她不解,问道。
“这是我心底的答案,所以我说了出来,”张梓想了想,说了下去,“我曾认为:执念是魔,入了梦,变成了梦魇;我曾认为,执念是最美好的东西,因为执念,人们可以战胜发自内心发自本能的恐惧;我曾认为,我有很深的执念,它综复杂,却也能简单概括——坚持我自己,一生一世;一生一世,我就做我自己。”
“这样的想法,如今我也未变。也许,今日的我会站在过去的我的对立面,但虽对立,却并不矛盾——某一天我会觉得执念美好,并不意味着未来的某一日我绝不会厌烦执念。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自己也是不同的,既然有所不同,便莫刻意强求一致,即便仅仅是上一分和下一秒;既然有所不同,那便尊重彼此,求同存异。既然如此,我会接受我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所有想法,因为我知道,每一个想法都是由当时的我所产生。论是高尚还是庸俗,论是优雅还是污浊,都是我所产生的,我承认自己的不足胜过承认自己的长处,因为我早早地就知道,承认自己,方能更好地进步。”
“承认不足,也是曾经我的执念。如今这执念倒是没了——因为我已经很少掩饰自己,我活得潇洒自在,不在乎他人如何看我。曾经的我在意他人的目光他人的看法,结果我发现我活得实在太累,满足他人多难啊,满足了他还得满足数个她,可是满足自己就简单了,只需要愧就好了。”
“其实,这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他人千千万万,满足他人明显是找罪受;可是自己就一个!所以是满足千万人简单还是满足自己简单?这个问题不用我多说了吧!”说道此处,张梓难得地问了一个问题,此时的他还稍作等待,等待着她的回答。
“当然是满足自己简单咯!”她笑了笑。
“不尽然。”张梓摇摇头,“就如我之前给你说的,事有两面,实际上,一个问题,少说也有两面吧!当你只从一个角度去看待问题的时候,你必定会少看了一面——的确,从数量上来说,相比于满足他人,满足自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可是从质量上来说,满足自己,又确实是最难的。”
“世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世人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张梓说道,“他们对他人的评论本就随意,那么这份随意自然也会被随意改变。就像有的人说你不爱读书,你花个几天时间多看看唐诗宋词他就会改变口风;有的人说你人品性有问题,你坚持乐于助人一段时间这话便不攻自破。可论是是否喜爱,还是品性优良,真正知道的只有自己——我自己决定我爱不爱看书,我自己决定我的品性如何。我是什么样的人由我决定,跟他人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满足他人,满足的仅仅是随意;满足自己,却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对得起自己的心有多难哦,所以从质量上来说,满足自己,确实是满足他人所法比拟。”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待少年说完,她问了问。
她问得很自然,因为知道答案;她的话语里没有询问的语气,只是等待着少年说出那一个绝对的答案。
“我能说是满足他人么?”张梓笑了笑,揶揄道。
“木辛少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说道,“何况,嘴是嘴,心是心。世人说话常常嘴巴放屁口不对心,张少爷胡说八道一次,不行么?”
“头是头,手是手,脚是脚,”张梓学着她的模样说道,下一刻又怪叫一声,“等等,你是说我在用嘴巴放屁么?”
“这就看张少爷怎么理解了。”她嘻嘻一笑。
“头是头,手是手,脚是脚,嘴是嘴,心是心···”张梓别过头,一本正经地进入了念经模式。
···
“其实,关于执念,我还有一点点没有说完。”某时,张梓又说道。
“什么啊?”她问道。
“有个词语和执念很像,有的时候相似,有的时候又彼此对立,”张梓悠悠道,“我称之为悟,或者说,彻悟。”
“曾经,我想过很久很久我有没有执念,我的执念是什么;同样的,我也想过很久,什么是真正的彻悟。有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坚持自己的执念,做真实的自己,便是彻悟;有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走自己的路,就是彻悟;有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接纳所有,就是彻悟。”
“仅仅,也是有的时候。”
“因为其实我或多或少还是在乎他人的看法,我或多或少并不能接纳所有,我或多或少不能做真实的自己;以前的多了一点,如今的少了一点,近乎于,但确确实实,依然存在。”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彻悟呢?思前想后,我有了数不清的答案,每一个答案都让彼时彼刻的我非常满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也在不断地变化,变化之后的,也让我十分地满意。”
“那,对现在的你来说,什么是真正的彻悟呢?”她问道。
“我不知道。”张梓再一次摊了摊手,说出的话语让她微微一呆又微微一惊。
“张少爷不是说每个时候都有每个时候的答案么?这个时候若是没有,不是打自己脸了么?”
“自然不能说是没有,只是,”张梓解释道,“短时间内,你让我说出个所以然的答案是不行的,或许给个几小时,短则数十分钟,我也能说出个大概;急需的话,我只能按照心中所想随便说了。”
“那张少爷随便说吧!”她说道。
“嗯!”张梓点点头,“有一段话,我以前想过,但细想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个答案,也可能发生在未来。未来并不绝对只存在于未来,有的时候我们会预感,眼眸里突然多了一副画面,脑海中突然多了一幅画。”
未来,并不是绝对的,它可以预料,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如今的你的身上。
这份答案,是来自过去,也是来自未来。
时光流淌,连接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时间悠悠,飘荡出了少年的话语。
“我越发觉得,真正的彻悟是不执着于任何一种生活,而是接纳所有的一切,不要执着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
少年说完,停顿了片刻,将目光注视在了空空荡荡的电影屏幕上。
随着少年目光,她也看了过去,仿佛那黑色的屏幕里,放映着另一部电影。
电影名为执念,名为彻悟。
···
某时,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电影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看见注视空荡屏幕的两人有些疑惑。疑惑中他看了看两人,半晌后想起自己的工作职责,便冲着两人说道。
“电影结束了,下班了打烊了,你们该出去了。”
“结束了结束了,马上就要放下一部电影了。”
“你们是想直接看下一部电影么?想看的话不能逃票哦!要看的话很简单,找我补票,一张电影票36元,两张电影票打个八折只需要60哦,若是情侣六折优惠,单身狗价格提高两成!”见两人没反应,他又是说道。
下一刻,两人齐齐回过了头,纷纷说道。
“我看你玛德香蕉皮,吵什么吵,打断老子的思路!”
“傻缺,我们像是逃票的人么?”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在工作人员被喷得懵逼的时候牵着双手,出去了。
工作人员呢:他被两句话吓着,却又很快回过神来,怎么想都感觉自己在理,便想要找回场子——他循着两人路线跑了出去,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走廊。他看了四面八方,却依然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牵手的两人,早已消失踪影···
他疑惑地摇了摇头,越想,又觉得自己理亏了些,摇摇头,继续工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