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青年已经走过了一个个地方,看了洪涛先生的遗像,看了各种各样的花圈与祭文···
十三点,青年感受着他人的本质,寻找着记录事实的记者,却是没有寻找到他们的身影;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这次送行的图像,也会被扼杀在沉睡的摇篮中。
能放出去的,只有早些时候的浩浩汤汤,即便是浩浩汤汤的人群,也只会出现在人关注的报纸背面!
某时,青年的心中有了警觉,他感知到了两道没有善意的目光;他心中大惊,却是装作平常,朝着自己身前的方向走去,并未加快也并未变缓,但此时的他已经决定走到前方一个门口时候就离开馆内,去早些时候站着的过道旁观。
可是,身后的人却加快了速度,虽是隐藏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青年的身旁。
“年轻人,你是他的学生么?”一道看似关切的声音,响起于青年耳畔,那人出示了一个证但只是在青年眼前晃了晃,自称是便衣···
还是被找上了!
“洪涛先生没有教过我,但我也见过几面,也听过他几节课,所以,算半个学生吧!”青年编造了谎言,但说的,正是友人之前所说。
来此的学生,并大学生,而是些早早就成年的中年人,他们,是洪涛先生早些时候的学生,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有了过来的机会。
“年轻人,你看时间不早了,已经一点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吃午饭了?长身体的年龄,饿着肚子可不好。”另一个中年人又说道。
好吧,这已经是在赶我走了。
怎么办?若是不走,或许就要被留下来了,他们是便衣么?说不好,还有可能就是黑道,甚至于···以我个人实力能不惧两人,但暗地里的其他人,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呢!
“好似,有点饿了啊,谢谢大哥,我随便走走,就准备离开了。”青年思索一两秒,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嗯,还是早些下山的好。”
“年轻人,你看这里留的都是他的家属了···你的好心我们知道了,但是,年轻人以学业为重,等着以后长大了···”
这是,变相的威胁么?
“啊哈,学校里还有些作业没做,是时候回去了。”青年准备离开,也即将转过身子。
“等等!”一人,忽然叫住了他,“今天这里发生的事要保密,年轻人,你拍照没有?”
“你说那么多干嘛···把你手机交出来。”另一人,则是没有了耐性,或许是因为装作温和装不习惯。
青年还没想出该怎么办,便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一把夺过,他们,开始翻看着青年手机的相册,耳边也响起了两人的对话声。
“只有两张照片,照的还是人群。”
“其他的也删了,山脚下的也删。”
“好,他自己的,我们就不管了。”
“等等,还要把回收站里的删了,这样才能永久删除,要不然我们一交给他,他马上就能恢复。”
“对。”
“要不再看看他给没其他人发消息?”
“如果发了···”
两人声音虽小,却是尽数进入了青年的耳中。
某时,他的手机被递了回来,耳畔,又是响起了两人的声音。
“年轻人,你还是赶快回家吃午饭吧!”
“这里的事,你有心就好了,其他的交给大人。”
他的眼神,变得冷了,冷淡中却有了恐惧;方才的时间并不算短,他有想法将这件事闹大,想质问他们是不是便衣,想···可是,他害怕了,就那么呆呆地待在原地,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他点了点头,取了手机快速离开,身后,响起了两人欢快的笑声,虽是很小,却重重地响在青年的心间。
出了殡仪馆,走过了来时的路,离开了这座小山,走过了一片片空旷之地,走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青年终于感觉自己安全了;不多时,他终于是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聊天记录还在,发现手机相册里永远少了好些照片:只要是今天照的,都消失了。
他平复了心境,落寞地走回了家,回到家感觉更加安全了,打开了自己的小号,把这件事与友人说了。
友人的心中,自然是生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的真相,永远地被埋葬了。”
“我本想着去接近真相,想着调查更多的事实,却没成想才走出第一步,便感受到了危险。”
“我胆小,我害怕,我懦弱···若是以后我变得强大了,一定要消除邪恶。”
“屠龙者终成恶龙,我啊,只有变强了才敢去做么?到时候,我恐怕就是另一种邪恶了···”
过了数日,学校解封了。
又过许久,这件事不了了之,和友人还会讨论讨论,可是此座城市之中,当真是没了半点消息,他问了远方的兄弟,问他知不知道这里的事,他直接发了黑人问号,还问他小城发生了什么么?
“不是,是我所在的城市。”
“给我说说?”
“再等一段时间吧,等尘埃落定,我们堂兄弟好好说说。”
“如果寒假还没尘埃落定呢?”
“我们回到小城只要见了面,我自然不会有半分隐瞒。”
再过一段时间,天更冷了,南方的城池也变得寒冷,冬天,已是到了许久。
一则声明,发了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却是消失于声息。
他看了声明,冷冷一笑。
“将一个正常人,写成心理有问题,写成精神病患者,这就是你们的答复?”
“然而,即便是这般荒谬的谎言,世人再有疑问再多愤怒,也影响不了铁做的围栏。”
“···进一步做好思想政治工作,关心爱护干部职工身心健康,加强心理情绪疏导疏解,积极引导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困难问题和诉求,着力营造严管厚爱、干事创业的良好氛围···”
“墨写的谎言,决掩不住血写的事实。血债必须用同物偿还。拖欠得越久,就要付更大的利息。”
···
一切,尘埃落定了,没有后续,不可能有后续。
冬天,青年将这件事给远在北方的堂弟说了,讨论了许久,也一如他对友人一般,身为堂弟的长弓隽铭也问了许多分析了许多,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为何告诉他?或许,因为这就是兄弟吧,同为长弓家人,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现实,要感悟黑暗,坚定自身的内心——让自己成为烛火,即便只能照亮方圆一米之地。
长弓家人,传承正直的优良家风,即便不能改变世界,也要守住自身的最后一份清明。
如他,虽是怯懦,但一次次地坚定了自身的正义。
如他,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的心灵,早早就像是一朵圣洁的莲花了。
···
冬天,深了。
天,更冷了。
青年的身躯没有一点点的寒冷,心中却多了法消散的寒意。
是夜,他想了许久,沉沉地睡去。
自身烛火之温暖,与污浊的寒意,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战斗。
···
这个夜里,青年又做梦了,因为冬寒之感,他做了一个自我的梦。
梦醒后,他写了随笔。
其名冬寒,也作冬霜。
其名冬霜,生于污浊,如莲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