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青年看向窗外,忽然觉得冬天并没有那么寒冷。
“有的时候,人心,胜过了冬寒啊!”
“堂兄给我说的这件事,让我久久法忘怀。”
“这,便是黑暗世界吧!”
他注视着窗外的天空,注视着漫天的飞雪,轻声喃喃。
空气的温度早早地降到了零下,地面中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青翠的树木变得洁白,大街上,满是身穿棉袄的学子。
屋子里的他,穿着短袖短裤,身体里却是充满了温暖的朝气,他伸出手,接过了一片片雪花,看着它们化作雨水,悄悄地从指间缝隙溜走。
他看着天空,像是看见了南方的旧城,心中,忽然升起了寒意···
——
“你知道么,洪涛先生去世了!”某一天,友人给青年发了消息,消息的末尾是两张截图,第一张截图是洪涛先生的身份与工作经历,第二张截图是洪涛先生在朋友圈留下的绝笔。
青年仔仔细细地看了,从洪涛先生的履历中并不能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看到第二张截图的时候,心中立即,便多了愤怒。
“···连续挤压三任D委书记,拉帮结派、排斥异己、独断专行···建立利益集团和独立王国···用阴招、泄私愤、拉山头、底线披着学者的外衣,满心名利追逐···”
我也在上大学,我对于这些现象也有所了解,如一个协会要举办某些活动需要上报学校领导,常常会得到互相‘推诿’或是需要递交许多材料的答复;我看见留学生的住宿环境比自家人好了太多太多,即便是第三世界国家的黑人,都比认真的学霸们更加容易得到奖学金···某个领导一句话,便剥夺了学生们免费使用运动馆的资格,某个领导一句话,就能让你从积极分子变成普通学生。
特权掌握在资产的手中,寒门难出贵人。世上的公平早已没有了意义,从相对变成了绝对。
黑色的文字中,有着现实比的阴暗。
只是,论是与不是,身而为人,总要有自己的判断而不能人云亦云,片面之词太过容易主导舆论走向,所以我要问问。
“你作为当地的学生,觉得洪涛先生如何?”青年问道。
“匆匆见过几面,偶尔有幸听过他讲话···洪涛先生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认真很正直的人···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可以简单化作两个字:正直。”友人回复道。
“洪涛先生绝笔所写,你觉得是真相么?”他又问道。
“我不敢保证一定是真的,但我毕竟就在这里读书,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也有所经历···我能够保证的是,洪涛先生的绝笔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仅仅是我经历的一些便已经证明了许多,还有些我听说的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虽然是道听途说,但我也学习你从中寻找我觉得是事实的消息,总结归纳之后我得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虽然事实是那么明显而又直接···现在学校里已经禁止我们在网上说这件事了,若是被逮住,恐怕就不好毕业了。”某处,很快地回了消息,消息的末尾,是友人与他人的聊天截图,也做了马赛克的处理。
“那你还敢给我发消息?不怕被学校处分?”青年看完,问了一句。
“怕啊!可是若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内心不安,而若不让兄弟你知道,我觉得真相会渐渐地埋没在泥土之中···不过,我还是做了万全准备——我用的是我的备用机,用的也是我的小号,聊完天之后我就准备删除聊天记录,所以,我应该不会被发现;即便被发现了,我不也有其他办法么?”友人回了消息。
“小心点。”
“放心,我会的。”
“只是,这件事应该闹得不小,你说说为何网上没有消息?”
“同城才有吧,热S一会儿就没了···连我们都被禁止发消息禁止讨论了,消息传不出去,没办法···你想想,和我一样也在这座城市的你都不知道,就更别说其他城市的了,即便是我们的故乡,恐怕也没几个人知晓,至于东西北方的城池,则更是一问三不知了。”
“嗯!你说得没。”
···
“只是,我忽然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局,一个谎言?”某时,青年又问道。
“我想不是咯,兄弟你想想,古时候以死明志的人加起来才有多少,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屈原了吧,可他,逝世了并没有引起楚国的改变,地下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国灭亡···他虽是给后代人留下了佳话可不得不说他没能改变现实,一如洪涛先生?反正我知道这件事后想了很多——一个人,如果敢于用死亡证明些东西,那他会是小人么?他所抨击的会是好人么?往往,在这个时候只需要看有多少人站在他的这边与他的对立面便能分析出事实了。”
“虚伪小人成群结队抱团取暖?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一人落马那么一定有一堆人落马···所以,会有很多人公开支持洪涛先生实名举报的对象,而支持洪涛先生的声音,虽是产生,却消失于虚?”青年问道。
“嗯!你说的,就是我所见所闻。”友人答复道。
“我想,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吧,因为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过渺小,根本毫可能搬倒利益集团的。”
“或许吧!”
“或者说不能说是或许,而是一定,因为我读的大学环境差之不多,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如我的一个学长学习成绩优异各方面的能力皆是出众,毫疑问,他作为他们班的第一,绝对能够成为预备积极分子!可是,最后他落选了,或者说不是落选,而是直接没有机会。”
“怎么个说法?”
“学长读的物理系,一共六个班,按照往年的经验,每个班各自会出一个预备积极分子,总之,名额总共是六个,即便是老早之前有的班级过于优秀使得某个班级没有,但总名额绝对不会少于六个···可是,这一次的预备积极分子,却是从六个变成了五个:其余班都有,就我学长所在的班级没有,而我的学????????????长夸张些可以是物理系最优秀的人了,如果他不配,其他人又怎么有资格?”
“原因?”
“原因么,那个辅导员暗示了学长送点红包什么的,他没送,就落选了,不仅如此,学长毕业的这一年还被针对了,事情很复杂,我下一次再给你说吧。”
“好。”
···
“所以,你对洪涛先生的事件有什么看法呢?”
“一切,都还是道听途说罢了,即便如何分析我也只能得出一个答案,但我深知舆论的威力,所以不敢妄下判断。”
“若是有机会,你来我们学校走走听听就好了。”
“封校了?”
“嗯,最近几天学生一概不能出现,最早下周才可以。”
“因为周末会发生一些事,或是想等着这件事慢慢平息?”
“两者都有吧,这周周天,也是洪涛先生的送别仪式,我不能去,太可惜了。”
“既然如此,我便替你去吧,正好我也想主动调查一番,用以证明我的猜测。”
“好!回来后,给我说说。”
“一定。”
青年与友人闲聊许久,定了周天前去的计划。
时间悠悠,周天很快就到了,青年转了两次地铁走了数千米路,终于是慢悠悠地走到了殡仪馆的山脚下。
山脚,很是寂静,卖纸钱的少卖花圈蜡烛的多,青年走过去随意看了几眼便没有多想了,因为他知道,能在这座城市殡仪馆下葬的人,在走的时候,是宁静的。
安详么?不知道,天空里不会有纸钱的飞灰,却会有烛火的淡淡虚影,有一道道祭文的追思。
走着,走过了许多人,青年虽然在路上花了近两小时但因出发时间早,故而早早地到了——他看见了其他的在殡仪馆下葬的人,听见了一首首哀曲听见了哭声,他看见了一个个走过来的人。
渐渐地,人变了,人也多了。
他悄咪咪地待在一处,像是旁观,像是从上空,俯瞰着此处的人群。
浩浩汤汤的队伍,慢慢走来,将一座棺材,带了进去。
人很多,青年的心中却是有了不好的感觉,人很多,其中有洪涛先生的学生,有洪涛先生的家属,可唯独没有大学生,或者说,至少在他的视野中,并没有感受到另一个大学生的气息吧!
但是,人依旧很多。
“我好像忽视了什么,对了!往日里成群结队的狗仔,我居然只看见了零星!”
“她的脸上,有着悲哀。”
“他的脸上,有着伤感。”
“可是,从他们的脸上,我感觉到了却是冷漠,感觉到了虚伪的冷漠、阴暗的冷漠,邪恶的冷漠···他们,不是来祭奠洪涛先生的。”
人群的气息,尽数的进入了青年的心中,他虽法确定是由哪些人发出,却是感受到了深沉的恶意。
愤怒!
是的,青年的心中有了愤怒,像是源产生,却还是让他的内心有了远超寻常的波动。
他调整心态,让自己变得平静,看了下去。
旁观着,看着他们把他送了进去,看着一个个人走入了殡仪馆做了祭奠,做了默哀,等着人群散了许多的时候,他也走了过去,在馆内留下了自己的默哀,但他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静静地站着,因为,他想要感受还在此处所有人的心思。
他,从小便有看穿人本质的本领,他能够感觉到善意与恶意···人走了很多,但依然不少,即便是感受这里的所有人也是浩大的工程量,大概,只能察觉一个表面,但也是剥离了第一层面具的表面。
时间悠悠,十一点过了,此处留下的是洪涛先生的亲属、学生与一些不知是何种人物的人——后者谈笑风生,好似来此不是来祭奠的,而是走个过场,亦或是将这次送行当成了相聚的机会。
老友重逢?
不,更像是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