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久了,终于是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长弓兄,摘星楼开了,我们都去了,你不过去么?”一个人拍了拍我,指了指四面八方的人群,人群里有着我熟悉的她们,从各个方向,往我来时的楼,走了过去。
他说完,就走了过去,似乎知道我终究过去。
摘星楼?我都进去过了,有什么好看的?
去与不去,还不是一念之间?
想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老头的话语。
“摘星楼面向凡人的入口开了,小友,你过去看看吧,或许会看见不一样的精彩,”老头说道,“我们去的时候,仅仅是一个人,所以摘星楼展现出来的,是给我们看的;而它开放给凡人的时候,自然,也会有展现给凡人的部分。”
“即便聊趣,也总得看一看,补足经历,小友,你说是不是?”老头又问道。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就那么一点点,”我点了点头,大拇指和食指捏了绿豆大小的点,“那老头,我过去了啊!”
“好啊!”
我挥挥手,转过了身子,又听见他的问话。
“小友,此番交谈,你有所收获么?”
我没转身,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空气里,响起了我潇洒的笑语。
“收获,能有什么收获?我做出的,是和你一样的决定;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想说得高大上点呗,可它又简简单单——不过就是坚持自己,直到死去,罢了。”
我朝着摘星楼走过去了,原地,老头笑了笑。
“是啊!”
“不过是坚持自己···”
“直到死去!”
···
···
摘星楼前,有着数的凡人。
楼前的街道,便像是一个世界,里面,有着数的人。
少数的人能够找到入口,少数的人能够看见入口,少数的人能够进入入口,层层筛选,选出了少数的凡人。
凡人基数大,进去的人,破了千。
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八座直升电梯,有缘的凡人走入了入口,便是进入了电梯,电梯将他们从一楼直接带到了顶楼。
每层楼高远逾万丈,可能,即便是开放了也放开了,让他们攀爬楼梯,他们也攀爬不了,攀爬不上。
两米高的台阶,万米之遥的距离,如何跨得了?如何越得上?
“这是降低了多少难度哦!就像是一个游戏总共有一百关,这就直接解决了九十九关只剩下了一关,还是剩下的最开始的一关,”我淡淡地吐槽,“然而,这世上过第一关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若是留了两关三关的话,可能就只有几十人了吧!若是留个十关,除了我和老头这样的人,还有谁能进的来?”
吐槽结束,我面表情地看了看凡人,走向了摘星楼。
我想看看开放的摘星楼,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我走了过去,街面依旧空旷比:穷尽的凡人与我处在了两个世界;我处在我出现时候的世界,他们处在了楼外街道的数世界;我看得见他们,能够影响他们,他们看不见我,影响不了我。
“好像,我抬抬手指,就能把他们给轰出去?”我走着忽然想到,便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处。
那一处的世界开始波动,地面震动,地面上的人变得急躁变得慌乱。
那一处的世界进行着急剧的变化,像是马上要分崩离析。
“不好不好!佛本是道,道法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连忙收回了手指,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在我收回手指之后,那个世界不震动了,里面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我看向出现在我面前的古朴直升电梯,走了过去,“还是上顶楼看看吧!看看里面有什么光怪离奇。”
走着,我走了进去,进入摘星楼后我看见的不是古朴的电梯,而是来时候,我所站的一楼地面。
电梯,消失了。
摘星楼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两米的台阶出现在我眼前,和我第一次来这里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我不需要猜想从二楼跳到一楼什么感觉了。
感觉?不过是轻轻跳下的感觉,是如履平地的感觉。
“也让我这个老年人坐坐电梯呗,年轻人要讲武德,要照顾照顾老年人。”我低声揶揄,下一刻,一道声音出现在了我的心中。
“我多大?你多大?”
“本少度过两个本命年,你多大?”我立马回复,声音响起在了心田之中。
“呵!区区两个本命年,我一睁眼一眨眼,就是十世轮回,年轻人,你的两个本命年,在我这完全不够看的!若不是见你···”
声音,忽然停顿了,我寻着内心中的听觉,只感觉这声音不是响起于四面八方,而是产生于我的心田,却又是由外界的摘星楼而产生。
“若不是什么?”我问了一句,站在原地。
一秒,三秒,十秒。
没有回复。
二十三秒,四十八秒,还是没有回复。
我知道这是摘星楼对我开的玩笑,就像是进来时候那电梯便消失不见了一样;也或许不是玩笑,摘星楼是不想我知道太多,也或许它已经说了,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听见。
所以,还是先要寻找到瑰宝么?
所以,还是要攀爬攀爬摘星楼的顶端么?
看一看大千世界的幻象。
见一见大千世界的本源?
“我的目的,好像就是见识见识摘星楼面向凡人的开放,以补足我的人生经历,除此之外,别其他刻意之目的···”我轻声喃喃,想起了我来这里的目的:第一次来是为了看看楼顶;第二次来,就是来看看众生。
若有什么其他经历与收获,也不过是附属品。
“那么,走吧!”
我不再逗留在原地,开始了爬楼。
两米高的台阶变成了正常的台阶,我走着,像是如履平地,像是在公园散步,悠闲地逛着。
一楼,二楼。
五楼,六楼。
九楼,十楼。
十三楼,十四楼。
到楼顶了吧!我正准备去看众生万象,却是看见我的脚下,出现了新的台阶。
身边,依然没有臃肿的人,没有拥挤的人。
十五楼,这个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出现的楼层,这个我第一次来而又因为我的离开而消失的楼层,出现了。
“好吧,只有朝着楼顶,继续攀爬了。”
我迈开了步子,依然如履平地,一层楼的高度,很快被我越过。
我的身旁出现了天光,我转过了身子,走向了楼顶的通道,走了进去。
走了出来。
“卧槽!”
楼顶,空空荡荡,没有拥挤的凡人,没有庸俗的凡人。
我站在了楼顶的地面上,看向四周:四周依然边际,漫边际地蔓延,覆盖极广;四周依然空空荡荡,宁静而又闲适。
闲适?在我想着的时候,楼顶一处,忽然出现了古琴和竹林。
宁静?在我想着的时候,楼顶一处,忽然响起了泉水细流的声音。
“闲适与宁静,只属于一个人;所以,只要一个人,就足够地闲适与宁静。”我又想到,这个想法产生了之后,楼顶的古琴泉水和竹林,便是消散了。
楼顶,再一次变得空空荡荡。
给了我,温暖的床的感觉。
是以,天当地,雨雪风霜皆佳肴,地当床。
我看向天空,天空里,有着大千世界本源的气息。
我知道,我还要攀爬更高的楼顶,才能看见大千世界的本源。
高空里,有了淡淡的楼顶的虚影。
淡淡的楼梯的虚影,出现在了十五层的楼顶。
是要我,继续攀爬下去?
我想了想,想了想今日的目的,想了想此次的目的:论众生百象高雅也好,庸俗也好,我总得去看看,补足我的人生经历。
摘星楼更高的楼层,等着下次到来,再去也行。
想到这的时候,空中淡淡的虚影便是散了,楼顶的一处,也出现了凡人的光与影。
不是在楼顶,而是在楼下。
“原来,十四层的大千世界的数幻象,会化作凡人的世界,是以面向凡人开放···大千世界的虚影,表现给凡人,只能表现在十四层中,或许,能更高但却不能在更高的天空。”
“因为,凡人去不了,因为,他们得经过了考验,方能到达。”
“其中的因缘,也或许是因为我就爬到了十四楼。”
我没想太多,知晓目的的我朝着楼下走去——我想起来时的路没有十四楼的入口,便在十五楼的楼顶找寻,我看见了楼下,可没有找到楼梯。
那么,去看看刚才的凡人的光与影?
我走了过去,看清楚了,惊叫一声,却又变得自然。
一个千米高的垂直平面,出现在我的眼前。
“卧槽!这是让我下不去的节奏?”
···
···
远逾万丈的高度,于我而言,像是弹指指尖。
走过两米高的台阶,却是如履平地。
那么,千米高的垂直平面,应是算不得啥。
我只是,被忽然出现的一个平面,惊讶了一秒。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这个光滑的平面。
平面的垂直距离确实达到了千米,但我看着,却又觉得只是两指指尖;平面的光滑是对凡人而言,所以,十四楼的人即便想攀爬平面上十五楼也是没了可能;光滑,因人而异。
那么,对于我呢?在我想着的时候,平面的边缘生出了半圆柱体的凸起,其大小有半个手掌左右,正好是我能够握住的形状。
凸起依旧很光滑,给我的感觉便是不伤手,我想了想我下去的方法,便是贴着平面,右手握着光滑的半圆柱体,滑了下去。
像是坐梭梭板一样,也像是坐直升电梯,却是没了高度的变化感。
不多时,我落地了,看了过去。
···
第一次来时候的顶楼,变成了人山人海,百家争鸣,我出现的时候被安插了一个身份:我是诗人。
“一个落魄的诗人么?”
我看向四周,四周有数个凡人的世界,四周岂止是歌舞升平,四周岂止是灯红酒绿?
一个世界里,有着一汪清泉,清泉石上流;清泉附近的石头不少,石头上的世人不少。
一个世界里,有着最美的三月西湖,西湖上有着江南石桥,有着客船龙舟,游人打着伞,站在石桥之上;游人赏着风景,站于;龙舟船头。
一个世界,像是没有边界的宴会厅,宴会厅里有数的歌女,也有数的酒樽:世人在其中吃喝玩乐,红色的酒,青色的苹果,紫色的葡萄,妖艳的唇。
一个世界,像是没有界限的竹林,竹林里有着数的古琴,也有数的清风。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溪水潺潺,闻声远近,鸽子飞来,飞鸟飞去,剥开竹叶,是林间小屋的隐居。
“就去这个世界看看吧!”我看完了大千世界的幻象,其中有的庸俗趣,有的悠闲宁静:庸俗趣的是被放弃的选择,其中的凡人经历了就会忘记;悠闲宁静的世界里流淌着大道阴阳的享受,也许出去后还是会忘怀吧,可是,至少灵魂也受到了熏陶。
竹林里,没有人,所以,我走了进去。
我走入了林间小屋,轻声笑笑,“林间小屋,会不会走出年轻的一男一女?”
我走出了林间小屋,身畔,有了女子的清香,我不去看,因为我知道这只是竹林世界的经历,迟早被我忘怀,迟早被我忘记。
我牵起了她的手,与她一起徜徉在了风中。
鸽子,落在了我们的肩膀。
飞鸟,环绕在我们的身旁。
古琴琴音,在竹林里,缓缓流淌。
潺潺的溪水,从现世,流向了过往。
某个时候,我终于看向了她,看见了她的明眸貌相。
我惊呼一声。
“啊!是你!”
···
从竹林里出来,我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竹林里的风流,我记得住;竹林里她的容颜,我却慢慢地忘怀。
我不去想,等着记忆的消逝。
我不去记,等着时光的流逝。
“莫期待,莫执着,莫留恋。”
“凡俗的一切,不过过往云烟。”
“对了,我好像,还是一个诗人?”我悠闲地站着想着,看向周围的大千世界。
一个世界,飘了过来,我没动,它动了。
它靠近了我,我融入了世界,便又是进入了一个世界,一个诗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着数的诗人,进行着人生之诗的大赛。
大赛,是在一座湖里,湖上有着坐人的荷叶,荷叶展开比人多,四周的荷叶小了些,中心的荷叶大了些,中心处,还有着一个古典的舞台。
这个舞台,像是一个没有顶部的亭子,山与水的气息流淌在了其中。
时时刻刻,处处寻寻,都像是画。
大赛,已是到了终末:数的文人雅客坐在了水上,看着中心舞台上,最后两人的角逐。
我的到来,让不少人看向了我,我没去在意,随意坐在了一片荷叶上。
安然的荷叶开始了飘飘荡荡,我坐着的荷叶飘向了中心。
一路所过,文人们的荷叶挪移开来,为我让出了一条路,四周荷叶的漂浮,只是为了让我达到世界的中央。
我到达了世界的中央,角逐的两人也停止了角逐,但不是中止,而是结束,胜者,是一个白衣的少年。
他看向我,神色上,露出了戒备,没有恶意的戒备;他似乎从我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他的身上露出了战意,战意流淌在我的身上,又被清风拂过。
他感觉到了安详,朝着我,拱了拱手。
“是在下,输了。”
未比试,先言败,他的话语会让人不解吧:可是,周围的人大多表示的理解,却也有远处,传来了不解的声音。
“他是谁啊?”
“怎么周公子认输了?”
“他比得过周公子么?”
“我觉得他,比不过周公子。”
远处的不解,传到了我的耳中,我没去在意,周公子倒是拱了拱手。
“长弓公子,何不证明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何须?何为?”我笑笑。
周公子没听懂,也或许是听懂了。
他笑笑。
“我曾有幸拜读长弓公子的随浪随风,今日有缘相见,愿闻长弓公子启读。”
周公子的声音不大,周围却随之安静了下来,像是定格了,远处的声音也不再起伏;目光,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仅仅是世界的中心了。
启读,何为启读,轻声的朗诵,是点拨,已是启发。
启迪人性之真,启迪神性之实?
我想了想,终于是点了点头,轻声地,读了出来。
“···浮尘随浪,散尽宝珠光。事是人非北冬堂,步相逢,总相忘。”
“···流云皆去境不留,散尽浮华人世梦。人生除死大事,孰是孰非总随风。”
言毕,四周更像是定格了。
世人的身上,浮现出了大道的虚影。
他们的灵魂,像是得到了升华。
向着远方,向往苍穹。
可最终,化作了梦幻泡影,消散了。
“终究,只是肉体凡胎,连超脱的心灵都没有,又如何品悟大道?”我看了看变得空旷的世界,坐在了中心荷叶亭台。
“世界,变得空荡荡了啊!”
世界,的确变得空荡了起来;寂寥人,悄怆幽邃。
···
从诗人的世界出来,我又去往了数的世界。
一个世界里,我躺在了床上,安然地睡着,外面的阳光,日上三竿。
一个世界里,我站在阳台上,吹着冷冽的风,却并不感到寒冷。
一个世界里,我回到了家乡,吃着团年的饭。
一个世界里,我作了学子,看着一本本厚厚的试卷,轻声叹息了一句。
“就这?”
···
某时,我从世界里走了出来。
某时,我走完了所有世界,站在了十四楼的地面上。
是朝着高空攀爬,还是回到现世的地面?
前方,出现了光。
我笑笑,没有迟疑,走了进去。
人生就是这样,因缘际会,随缘就好。
···
梦,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睡衣被我扒开,被子也被我掀开了。
我不觉得寒冷,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有着浩然正气。
像是有什么,冥冥之中,守护着我的肉身。
“是梦里的大道么?”
我轻声呢喃,却又轻声叹息了一句,话语里,却也没有一丝的愁绪。
“可惜,大道只在梦里。”
可惜,大道只在梦里。
但也没什么可惜,如果在现实能找寻大道,它就不是大道。
如果我找寻得到大道,那我已经超脱。
大道,出现在了幻想的梦里。
浮生,红尘修行,好似好梦一场;酒醒后,只留下,淡淡寂寥惆怅。
所以,多做做梦吧,梦红尘修行,梦浮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