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着什么呢?”
“我冥冥之中,似乎在追求着什么。”
“就像是曾经,我很想要紧紧地握住一双手,却发现我离得越来越远,也或许,是想握住另一个东西。”
长弓俊铭坐在阡陌学院学堂的淡黄地面上,身前是一个长约百十公分宽约六十公分的桌子,桌子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纸张笔墨纸砚,桌子旁还有一个书篓,里面放着不少的字画。学堂与教室一般二大小差之不多,只是没有那么拥挤,但零零星星的也有六排八列,左边与右边的两列是挨在一起的,中间的四列彼此之间隔了些距离。
他来到阡陌学院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之所以进来一是年龄差之不多,二则是游山玩水时候遇见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勾大业、奥不凡、刘三川、明布衣有缘与他相识,一问年龄还真差之不多便结为异姓兄弟,又问长弓俊铭有目的地,他便说游山玩水何处皆可。而后,勾大业四人便嘿嘿一笑把长弓俊铭带到了阡陌学院入读,进入之时五人办的都是工读生需勤工俭学,但五人之中似乎只有长弓俊铭需要思考赚取学费与生活费的事。
而在进入阡陌学院之后没多久,他便知道阡陌学院不仅教文而且习武传授谋略,年级也分了数个之多,年龄段从十八到四十不等,他的老师卫春寒虽为女子却是一个文人大家,还有传授武艺的王明阳王先生,更是百般武艺样样精通,其余的老师虽然相比两人差了一点,却也都非为等闲之辈。
阡陌学院,还真是一处人才聚集之地。
不过么,进了学院之后,长弓俊铭虽然和勾大业奥不凡刘三川明布衣入读同一间学堂,却并没有坐在一起。原因他:早些时候五人是坐在一起的,不过上课闹事了些被卫先生调换了座位,三人在中间两人在两边,长弓俊铭不喜坐在中间便与安排在左侧的刘三川换了位置,这一点卫先生也并未说什么。换了位置后他还有一个同桌名为云想依,是一个样貌可爱的少女年龄比他稍小半岁,他有时也会与云想依闲聊一会儿,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如同如今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天空,眼眸虽是睁着,映入眼帘的却仿佛不是蓝天白云了。他的思绪跑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都升起了几分空灵之意。
身旁的云想依朝着他看了看,更是对少年有了些许好奇之后又静心聆听卫先生的课。学堂内的其他学生大多也是认真的不过必定有人不喜欢文人墨客,当然还有如勾大业四人一般对文墨有独自见解所以听话听一半的人,嗯,讲给所有学生的课听听就是了,等着下了课或是自习时间,可与卫先生高谈阔论一番。
声音,渐渐地小了,这一堂课并没有走到结尾,时间也只是过了一半左右。台上的卫春寒卫先生已经停止了讲述,台下的学生们大多开始了练习,她看了看学堂左侧的少年:他啊,还是在看着天空,他身上的空灵之意让她微微一怔。
“若是有一天,我能飞上天空,会不会看见不一样的世界?或者说站在地面看天空是一种角度,站在山巅看地面是一种角度,站在天上看人间是另一种角度——若是后者,人间红尘会不会比起蝼蚁更小,也让我能够愈发明白整个世界?”长弓俊铭低声喃喃,也就在这时,一颗细小的粉笔从讲台上飞了下来,正中他的眉心。
咦?
“天上,会有飞鸟飞过天空吧!不过飞鸟之飞不过百米,也只有鲲鹏能够扶摇九天。”少年想着,又是被一颗粉笔砸中了眉心,但他却仿佛没有察觉,继续着神游物外。
学堂内,众多学子看了看扔粉笔的卫春寒与出神的长弓俊铭,更是沉静了几分。少年身旁的云想依扯了扯少年的衣袖也并未将他从幻想中拉回来,堂内的某四人则是开怀大笑,只是没有笑出声来。
“长弓兄非要展示文采,这可好,被卫先生盯住了吧!”
“他最牛的一点就是比我们还要牛,我们骑马也要拍拍马屁,起码也要装装样子,他倒好,直接爽快!”
“还挑的是卫先生的课。”
“嘿嘿,不怕鬼惦记,就怕卫先生惦记啊!”
学堂内的变化,少年没有一点察觉,依然看着天空。台上的女子瞧着他终于是有了深有韵味的笑容。
她笑了笑,又从粉笔盒中取出几根粉笔将每根粉笔捏成圆形的粉笔球,似乎觉得浪费了些又从黑板处取了零星的粉笔做了相同的改变,而后,她将粉笔握在手中扔了出去,因为有前后极短的时差所以就像是机枪射击一般,而从女子露出的这一手,也看得出来她的武力不低。
嘟嘟嘟嘟嘟!数十粉笔打在少年眉心处打出了一个红色斑点,每一个粉笔中携带的力道并不算多可是汇聚起来也有女子一击之力,所以,成功地将少年往后打了一个趔趄,使他躺在了地上。
轰!少年倒在地上的声音与学堂内的笑声同时响起。
“诶,天上的东西怎么发生变化了,像是,像是天花板一般。”倒在地面的长弓俊铭慢慢回神,终于是将天花板看清楚了,而后眉心处的疼痛也传到了他的心中,嗯,疼痛是有些的但对少年并不算什么,却也让他感知到了之前的数十连击。
怎么,把我当成了野怪对我释放了连招?可这不是贪玩蓝月啊大兄弟!
他一个翻身,便是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大喝一声,“是谁,是谁竟然敢偷袭在下!”
他看向周围,周围学子皆是沉默似乎被他这一句问话惊讶,其人身边的云想依轻叹一声并未解释,勾大业、奥不凡、刘三川、明布衣则是在学堂的中间和右侧捂着嘴巴。
是你们几个家伙?长弓俊铭正是有所猜测准备巴拉巴拉一番的时候,一道清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这道声音,不仅如同池水一般清澈,居然还是带了淡淡的清冷,若是仔细感觉,还有淡淡的笑意。
“是我,你有意见么?”讲台上的卫春寒淡淡地说了一声。
“卫先生!”长弓俊铭轻呼一声,而后连忙摇头,“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在我的课堂上出神,长弓俊铭你可真是一枝独秀,若不是你文采斐然,恐怕我要让王先生操练操练你。”卫春寒又说道。
王先生,王明阳!那家伙可是一个武学高手,被他操练说白了就是好生习武一番,可少年虽然有心清晨吐纳紫气东来,却也不想轻易尝试王先生的魔鬼训练。
闻言,长弓俊铭便是有了几分服软之意,可是下一秒他又觉得卫先生说的话别有韵味,单单恐怕二字便表示她不会这么做,且自己也与她高谈阔论一番亦师亦友,便放下心来笑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用出神来形容?”
“那如何形容?”卫春寒问道。
“神游,应该说是神游太虚,”既是说到自己的长处,长弓俊铭便一改学子模样反倒是有了几分先生的韵味,不仅身子站得直了些还有了些许仙风道骨,“人是有极限的,这便是因为肉身的桎梏,所以我们即便穷尽一切去提升我们的躯体也不过是坐井观天,不能看世界的万分之一···然而,身体虽是有所局限,心灵却是没有范围,肚子大的宰相都能撑船,壁立千仞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心的广度,不仅可以将千仞壁立百川海洋容纳进去,也可以将广袤洪荒容纳进去。”
“心,也便是神,心神心神融为一物。我想要去知晓我心灵的广度,所以便让我的心神游历太虚,这不仅让我感觉到心灵的寂静人间的美好,也让我感受到物外的空旷,仿佛我已经不再简简单单地只是作为一届凡人···就像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心灵的广度是比书籍更广的宇宙空间,其中不仅仅有三千佳丽富贵金山,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造化源泉。”
长弓俊铭高谈阔论一番,使得此地大多学子似乎有了些许领悟可却捉摸不透,勾大业四人半知半解时候忽拍大腿暗道这家伙又在装模作样,台上的女子倒是听得仔细,待他说完,便是笑了一句。
女子一笑,胜过春风拂面,轻微的如同呢喃呵护之声,传到了少年耳中。
“你说的不,不过肉身桎梏坐井观天之说法,我倒是想给王先生说说,”卫春寒说道,“还得告诉他,这是你说的。”
王先生!
“别了吧,王先生虽也读书千卷,也恐怕难懂此中深意,”长弓俊铭大感不好,心中想到未来某天的魔鬼训练便是忽有一阵寒意,“卫先生,您说是么?”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卫春寒笑了笑,似是打趣模样,“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满足一个条件。”
条件?卫先生会提出什么条件,以她文人大家,最多不过是高谈阔论舞文弄墨吟诗作乐一番罢了,我还挺享受的呢!想到此,长弓俊铭便是一百个愿意,便是答应了下来,“卫先生,请说。”
“那好,”卫春寒点点头,稍稍转过身子指着黑板上两字说道,“说说你对夏花两字的理解。”
黑板上,赫然写着极其之有韵味的夏花二字。长弓俊铭看过去倒是不知这夏花字体是行书楷书篆书隶书中的哪一种,想了从古至今自己所知的近百种字体,暗道这是卫先生所独创。
其实,每个真正的文人写字的时候总是会融入自己的心思,见字如见人,所以也就导致了字样的多种变化。卫先生的夏花二字就极其特别,仅仅是初看便从中看出一个轻歌曼舞的女子模样,再看则像是触摸女子的精神世界了——像这样的字体是难以传承的,即便是传承至今的上百字体,其实大多也只是模仿,没有了当年创造文字先人的心思。
“好,我便与先生说说。”一念想了许多,长弓俊铭便笑道一声,便准备俯下身子去寻找一本书,他可记得,在一本书中可专门有对夏花的注视。
似乎,叫四季百科?
可是,他还没有碰到书囊,耳边便响起卫先生的声音。
“不要去翻书,说说你自己的理解,即便和书中的内容差之不多。”讲台上的卫春寒淡淡说道。
好家伙!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听着前半句的时候长弓俊铭心想我记忆不背也能背一点,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倒是想组织组织言语,做些微小改变,却也是将那些形容变作自己,可谓是拿来主义。
“夏花,顾名思义就是夏日的鲜花,在盛开的瞬间便极力的展示自己的美丽,全部植物的生命在花开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美丽而又盛大的绽放自己的希望。意喻人生就要尽兴而为,不要压抑自我的情感,对于所渴望的要极力的争取。”他说了出来,似乎感觉与书中内容一般二但也并不奇怪,便继续往下说了。
“有诗云:生若夏花般绚烂、死若秋叶般静美。”长弓俊铭悠悠道,“这便是生命的离别,经过了夏花般的肆意绽放,纵情欢乐之后,对待死亡,要抱有平常心,安然的通过这样的过程通往生命的永恒,就像落叶一样,安静、却又义反顾的扑向大地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