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中央，苍穹一边翻阅着手中那本形似武功秘籍的本子，一边同与自己一道盘腿席地而坐的身旁的明宇说道，
“今日的修炼便到此为止吧，辛苦了，明宇。”
“呃…原来才过了一天吗？可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的样子……”
随着苍穹合拢本子将其收入囊中，一旁的明宇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向他询问道。
“呵呵，那是因为‘试炼之地’作为一方独立存在的小天地，其内部也有它维持运转的规则与秩序。你可以理解为：同样的一段时间，在我们的世界计量为‘一天’，而在‘试炼之地’里，便是十多天甚至半个月。在相同跨度的时间内，身处‘试炼之地’所处理的一切事务投射到现世之后，也必然要比在我们的现实世界当中进展更快，更加高效。”
“哦，原来是这样……该说不愧是师父吗，总能在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创造惊喜的，这世上怕是只有你独一份了吧。”
“哈哈哈，瞧你这说的，可莫要折煞为师了。”
苍穹一面回应着明宇，一面伸出手催动精神念力，从不远处祭台边沿的行囊内隔空取出四块压缩饼干、一听罐装啤酒与一瓶矿泉水，将它们稳稳当当地分放在了明宇和自己的面前，
“虽说在‘试炼之地’内，进行同等强度的修炼所消耗的能量相比现实世界要小很多，但总归还是不能忘了及时进行补充呐。”
“嗯，师父说的是。”
明宇说着，拿起面前的一块压缩饼干，拆开封装，开始就着矿泉水大口啃食起来。然而，啃到一半，他口中咀嚼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神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咀嚼饼干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了许多。
“怎么，有心事？”
察觉到明宇状态变化的苍穹放下正痛饮着的啤酒，出言向其关切地问道。
“诶？呃…师父，我……”
“有什么想问的话就问吧，不必顾虑什么，能为自己的徒弟排忧解难，也是为师的荣幸。”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面前还未拆封的压缩饼干，将身子挪到了明宇的身边，与他并排而坐。
“师父，你说…中学的校园，也会有那种高不见顶的围墙吗？”
“诶？”
听到问题的瞬间，还未反应过来的苍穹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他便理解了其中深意，并理清了脑中思路，向明宇作出回答，
“学校嘛，一般都会有为划定区域与外界相互隔离开来的围墙吧。不过，你既然会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么你所指的那个‘围墙’，应该不只是单纯的物理层面意义上的围墙吧？”
“呃……”
苍穹话音刚落，只见明宇的脸上流露出极为震惊又带有几分别样情绪的复杂神色，他缓缓抬起头，侧过身，呆呆地望向身旁那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老气横秋的中年男人。
“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流传于几百年前的‘旧世界’的故事……”
见明宇露出如此神情，苍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选择从正面为明宇答疑解惑的他缓缓抬起头，仰望着头顶那片静谧深邃的夜空，好似一位亲身经历者般，将那段埋藏于岁月尘沙之下的过往缓缓道来，
“曾经，有一位非常喜欢兔子的农场主，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笔近乎穷尽的财富。于是，喜欢兔子的农场主为了保护兔子，便决定用围墙为它们圈起一片天然草场，并出资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和水源，以便更好的放养它们。
“然而，失去了天敌威胁以及外界生存压力的兔子，其种群内部却开始出现诡异的分化。强壮的兔子开始频繁攻击瘦弱的兔子，甚至恶意抢夺它们的食物与水源，霸占它们日常的生活区域。而弱小的兔子也会因此聚集到一起，合力驱逐甚至杀死那些恶意抢夺、占据它们生存资源的兔子。
“没过几年，在没有其他任何人为因素干预的情况下，最终，整个被农场主圈于围墙内的兔子种群就这样，在休止的纷争与杀戮之中…一步步走向了毁灭。”
“毁灭？！为什么会这样？”
“呵呵，谁知道呢。按道理来说，兔子作为一种胆小而又敏感的生物，其同类种群之间会发生如此激烈的矛盾冲突的可能性趋近于零。但那也只是存在于我们认知当中的‘道理’，毕竟…我们并非‘兔子’，生而为人的我们，也终究法‘理解’它们，不是吗？”
“嗯，是啊，我们确实法理解兔子的想法……”
听完了苍穹讲述的故事以及他所提出的观点，明宇饮了一口瓶中的矿泉水，而后低下头，俨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等等，等一下，不对，这思路不对！”
然而，片刻之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原本陷入沉思的明宇突然一个激灵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且不容置喙，
“我们是法理解兔子，但那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出手，去肆意干涉、侵扰它们原本正常的生活吧？说什么‘喜欢’、‘保护’，到头来，那个农场主的所作所为，才是最离谱，最不能被人理解的吧？！同类相残的情况之所以会发生，也一定是拜他所赐。他要是真心喜欢兔子的话，就不该建起那道围墙，控制它们的活动区域，剥夺它们的生命自由！”
“哦？这就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明宇的一番思辨，一旁的苍穹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你！师父，你笑什么？这，这有什么好笑的？我难道说了吗？！”
“不不不，明宇，你误会啦！我啊，是因为觉得你方才所说的才是这个故事真正应当被人关注的重点，而感到高兴啊！”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抚过明宇的头顶，以此表明属于他自己个人的心意。
“哦，这样啊……”
了解了情况的明宇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原本紧锁的眉头也顿时舒展了开来。
“大概也是因为你对‘围墙’二字执念颇深，这才能跳脱出我的刻意引导，另辟蹊径，总结出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师父这话说得，难不成听了故事之后能有像我这样想法的人，其实是属于屈指可数的那类吗？”
“这个嘛…我只能说，是，也不是。”
“诶？为什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明宇不解，又接着向苍穹追问道。
“因为…很多人明知‘农场主’所作所为荒诞且不可理喻，却没有勇气站出来，去指出他的误；而那些极少数的敢于挺身而出，表达如你这般想法的人，现如今……唉，基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不，不在人世？！”
提取到苍穹答复之中的关键词的明宇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冷不丁地就开始颤抖起来，
“等…等等，等一下，师父，你…你确定你跟我讲的那个，真的只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故事’吗？我…我怎么，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啊……这要解释清楚的话，恐怕得从‘故事’诞生的背景——那个所谓的‘旧世界’开始说起了。话说，你对于‘旧世界’有多少了解，明宇？”
“呃…以前只听爷爷奶奶和街坊邻居谈起过一些，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关于那时候的事，很多都是被星际联盟方面列为‘禁忌’，不允许任何人在公共场合进行讨论的。”
“唉，也是，眼下的局势，这种情况我早该料到才对……”
此刻，苍穹的脸上不知为何流露出一丝犹豫而又奈的情绪，他拿起手中的啤酒，递到嘴边猛灌了几口后，这才似下定决心般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对明宇说道，
“那么，从现在起，就由为师来向你讲述——关于‘旧世界’的——我所知道的一切吧。”
一语终了，苍穹低下头，侧身将手中的罐装啤酒放在地上，而后，又如先前那般抬起头望向天空，向身旁之人缓缓道出了那段悠久而又沉重的历史……
“那是一段长达数千年的往事岁月。起初，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未被统称为‘元气大陆’，而我们人类也并非这个世界的主人。当时，掌控这天地间至高法则，统御这三千界至强之力的，是居于大陆东方地界的‘远古龙族’以及西方地界的‘圣羽凰族’。两族齐心，维天下苍生，护浮世一隅，处大陆以治万邦。
“然而，好景不长，一支由修炼各类‘邪恶魔法’与‘禁忌之术’的怪物组建而成的种族于大陆漠北极寒之地异军突起，那时的人们称呼它们为——“异界魔族”。它们不满于昔日龙凰两族为治世而设立的秩序与法则，企图颠覆这个世界，重新建立它们口中所谓的‘永世乐土’。
“为守天下太平，护国邦兴安，龙凰两族从子民当中甄选出数以万计的能力者，组建成为联合军，于大陆南北边境地带同‘魔族’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而这一战，便是百年……
“百年后的今天，当生活在‘创世纪元’下的人们再度谈论起，谈论起那段他们印象之中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丑恶遍地、美好存的岁月，知者便妄自赋予了它代表、囊括整片大陆上千年历史的沉重定义——‘旧世界’。”
说到这，苍穹顿了顿，转头看向了身旁此刻两眼瞪大，已然震惊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的明宇，
“而真正了解历史、尊重历史的先辈们，在他们的学术研讨中，对于这段过往存在着一个更为深刻且极富艺术性的命名。他们将其称呼为——‘崩坏纪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