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就是顾家老太爷的异母妹妹,闺名宝容,即顾缙兄妹的姑妈。
载溆与顾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与顾缙也是名义上的表兄弟,加上感激老福晋的养育之恩,一直与顾家过从甚密。
清帝退位以后,满清贵族的地位一落千丈,北京城日益成为了争权夺势的混乱之地。
去年7月,张勋的辫子军进京,拥戴溥仪复位,一场闹剧12天就收场了。
载溆知道清廷大势已去,为了逍遥世外,急忙将北京的王府卖了二十四万大洋,又在天津美租界的剑桥道买了一所大宅,全家在入冬之前迁走了。
梅安生是顾家的世交之子,年轻时也算是翩翩公子,吃家里的老本儿,玩票、捧角、遛鸟、打太极,一不通,现在管着家里的茶庄和药材铺的生意。
载溆其人也很风雅,一向以琴棋书画、花鸟鱼虫为伴,与梅安生倒是有些趣味相投。
顾缙让曾管家请两位到有恪楼用茶,自己叫疏影拿件官缎长衫出来。
何氏在里间听见了,有些奇怪,便叫住问管家,是什么客人,还要曾管家亲自来报。
顾缙边换长衫,边答:“溆贝勒跟梅老板来了。这梅老板倒也罢了,怕是老福晋有话叫溆贝勒带来,自然不能怠慢了。”
何氏听了,说:“那倒是。曾先生,你带着斜月到前面上茶去。来了贵客,总不能让没见过世面的老妈子去倒茶吧。”
“是,是。”曾管家答应着,斜月跟着他出去了。何氏接着说:“虽说溆贝勒是亲戚,用不着虚礼。不过如今他不比从前了,但咱们可不能让别人有话说。从前他来,家里怎么招待,现在自然还要怎样。”
顾缙笑着说:“知道,我这就过去。一会儿让厨房准备家宴,你亲自安排菜式。撷芳不在家,劳烦太太了。”说着,出门去了。到了有恪楼,进了正厅,斜月拿着茶盘刚从楼梯上下来,看见顾缙,连忙站到一边,恭敬地叫了一声:“老爷。”
顾缙问:“上过茶了?”
“是的,”斜月答道,“溆贝勒跟梅老板都在用茶呢。”顾缙走上楼梯,到了转弯处,就听到载溆的声音,“今天不能白来啊”,接着是曾管家,“这个,我们不可不好说。要问姑太太的。”
顾缙便往上走,边说道:“贝勒爷有什么要紧事儿?这么为难曾先生啊。”楼上听到顾缙来了,说话声音都停了,顾缙走过去,梅安生穿了身西装,架了副圆形眼镜,他上前来一拱手:“少江兄,久违啊!”
载溆倒是还坐着,端着茶盏呢,他一身贡缎长袍马褂,前清的气派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