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请，因为你常来，我店里的nVX客人也多了很多。」

克利斯蒂安将白兰地一饮而尽。他侧过身，一边跟调酒师聊天一边打量着酒吧里的客人：「你知道吗，明天我就要出海了。」

「哦？」詹姆斯擦拭着酒杯，显得很是好奇，「你已经有多久没出海了，两年？三年？」

「五年了。」

「是吗？」詹姆斯放下酒杯，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後说，「已经有五年那麽久了吗？」

「再来一杯白兰地，这杯不用你请。」

詹姆斯给他倒上酒，然後说：「那麽你呢，现在已经做好出海的准备了吗？」

克利斯蒂安一边喝着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了，不然我g嘛接下这个命令。」

詹姆斯小声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你在说什麽？」

「没什麽。那为了庆祝你重新出海，今天你喝的酒算我请。」

「真的？那麻烦名单上最贵的都给我来——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激动。」看到了詹姆斯举起的酒瓶和面露的微笑，克利斯蒂安赶忙说道。

今晚他的运气似乎不是太好。来酒吧的nV人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他也只能一边喝酒一边跟詹姆斯聊天。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脑袋也有些晕晕的了。「或许今天不适合猎YAn。」克利斯蒂安在内心暗暗腹诽着。他准备再喝一杯就去找个地方睡觉，明天一大早再溜回去。

詹姆斯为克利斯蒂安倒上最後一杯酒，一边倒一边说：「你啊，是不是也是时候定下来了呢。」

克利斯蒂安摇晃着酒杯，从酒杯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明知故问说：「定什麽呢？」

「你也已经三十岁了吧？也是时候结束这种夜夜笙歌的生活，找一个nV人结婚，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了吧。」

克利斯蒂安笑了笑，没有回应他。詹姆斯看着克利斯蒂安将这最後一杯酒喝光，然後问他：「还是说，你仍然没办法忘记……乔维娜呢。」

克利斯蒂安不动声sE地将酒杯推给了詹姆斯，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谢谢你的款待，詹姆斯。就算单轮酒，你家的酒也相当不。」

他看着詹姆斯突然睁大了眼球，指着自己的身後，有些迷惑地说：「怎麽了詹姆斯，我应该没喝多贵的酒吧。」

「不，不是的，克利斯蒂安，你快看。」

「看什麽？」

「看你身後！」

克利斯蒂安回过头，他做出了同詹姆斯一样的神情。

乔维娜坐在窗边的酒桌上，一个人独自看着窗外的明月。

克利斯蒂安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他搭讪过数nV生，但这是他最紧张的一次。他坐到了「乔维娜」面前，举了下酒杯：「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吗？」

他多麽希望那个nV人像乔维娜一样，揪过自己的衣领，对自己说「岂止喝一杯，我要把你这个月的军饷都喝光」。然而「乔维娜」只是点了点头，然後说：「好啊。」

「果然，只是长得像而已吗？」克利斯蒂安心里有些失望。毕竟当年他亲眼看着乔维娜沉入了海底。他不该有过多的幻想。

看着nV人饮了一口威士卡。克利斯蒂安说道：「你知道吗，你跟我曾经Ai过的人很像。」

「有人说过你搭讪的技巧很老套吗？」

克利斯蒂安苦笑着：「如果真的是搭讪技巧就好了。相信我，我编了很多搭讪nV人的说辞，但这一次却不在我编造的那些藉口之中。」

「你Ai过的那个人叫什麽名字？」

克利斯蒂安将脑海中的名字不假思索地说出：「乔维娜，乔维娜?丽塔。」

nV人放下了酒杯，将手掌轻轻按在了自己的x前：「我叫赤。」

「赤？那姓呢？」

「没有姓，就只是……赤。」

这个年头，没有姓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家道中落、或是从小丧失双亲，种种原因都会让一些人放弃自己的姓氏。「赤……」克利斯蒂安呢喃着，「真是……奇妙的名字。」

赤摇晃着酒杯，将自己小巧的脸支在了左手上，她看着克利斯蒂安，说：「你知道吗，男人用‘前nV友’这个藉口搭讪的时候，如果男人能说出前nV友名字的时候，可信度就会高上一分。如果能将前nV友的姓与名都说出来的话，那多半就是真的了。」

「我倒是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所以呢？」赤将装满了酒的酒杯推给了克利斯蒂安，「那个和我长得很像nV人为什麽和你分手了，需要喝点酒再说吗？」

克利斯蒂安的确需要再喝一点酒。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说：「她没跟我分手，她Si了。」

赤端正坐好：「是吗……看来你一定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跟她说。」

「麻烦稍等一下。」克利斯蒂安离开。片刻後，他拿着一瓶酒回来。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他将酒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让你久等了，你要再来一杯吗？」

赤将酒杯推回去：「现在你b我更需要这一杯酒。」

「是啊，」克利斯蒂安喃喃说着，「说到乔维娜。嗯……该从哪里说起呢。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承认过彼此的恋人的身份，但是我们却Ai着彼此。」

「哦？」赤明显来了兴趣，「为什麽？」

「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在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个男孩子。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打架，一起当孩子王。直到我离开孤儿院，被一对贵族夫妇收养。」

「那你的运气真的很好，据我所知，一个‘贱民’的子nV想要被贵族收养可不是那麽容易。」

「是啊。那对夫妇没办法生育。他们去孤儿院一眼就看中了我。」克利斯蒂安点了点自己的脸，笑着说，「多亏了这张脸。」

「既然你都成了贵族，g嘛还要来当兵？」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不说也罢。」克利斯蒂安不愿去想这段经历。他很感激自己的养父母养育他，但是他在贵族的环境中生活的实在是不快乐。他厌恶那种惺惺作态，因此他跑到了军队里，只有军部是贵族不那麽好g涉的部门。「後来我成为了一名海军，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真没想到，我又遇到了乔维娜。」

「其实是她认出的我。我从未想过乔维娜是个nV孩。我们又开始混在了一起。我们同期参军，又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们虽最好的搭档。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一起在休息。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那段经历。在小时候，我从未将她当nV人看待。等到再次相遇时，情况却不一样了。」

「你没有跟她表白？」

「我觉得这一点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曾经有数人跟乔维娜表白，但都被她拒绝了。我也是一样。渐渐的到後来，整个基地都认为我们在一起了。就连我们彼此之间也这麽认为，只是我们从未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可惜。」

「是的……这是我……最遗憾的事情，」克利斯蒂安沉默了一会，让心脏撕裂的感觉稍有缓和，然後继续说，「我们作为同届的佼佼者一路晋升。她成为了舰长，而我则是副舰长。再然後，我们一起出海。然後，她Si了。」

「她Si了？怎麽Si的？」

「Si在了塞壬的手中。」

「我很抱歉。」

——其实该抱歉的人是我才对。克利斯蒂安没有将详细的过程告诉赤。这几天他的伤口已经撕裂过太多次了，他不想再揭开自己的伤疤：「我看着她消失在海中。我以为她已经Si了。直到我今天看到你。」在酒JiNg的作用下，赤的面容模糊了起来。「真是太像了，」克利斯蒂安喃喃自语，「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你有什麽相对乔维娜说的话，可是跟我说，不，」赤闭上眼睛，又睁开，「我就是乔维娜，你想对我说什麽？」

「啊，说什麽呢？」克利斯蒂安苦笑着，「恐怕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什麽？」

「我Ai你。」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克利斯蒂安已经听不见酒吧中嘈杂的声音了。他沉重的心房仿佛轻了几分。他松了口气，站起身，说道：「十分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谢谢。」

他想要离开。今天能见到这个与乔维娜一模一样的nV人，b他约上成千上百个nV人共度一夜都让他感到慰藉。

他越过赤的身边，突然被赤拉住了。「你就想这麽走吗？」赤说着，「你倒是说的很痛快，就没想过我的感觉吗？」

「你——」克利斯蒂安话还没说话，赤就吻了上去。她用手揽住了克利斯蒂安的脖子，不让对方逃开。两人分开後，赤小声说：「你也知道来这个酒吧的nV人想要的是什麽吧？猎YAn可不是你们男人的专属特权啊。」

她狡黠地笑着，露出了和乔维娜截然不同的坏笑。

克利斯蒂安有些木然地看着赤，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这是赤，而不是乔维娜。

跟一个与乔维娜长相完全一样的人ShAnG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与其他nV人共度gXia0对克利斯蒂安来说只不过是生理与心理的抚慰，但是跟赤，倒更像是一种背叛。

他出神地望着赤。赤已经陷入了沉睡。她的脸颊同乔维娜别二致，唯一的区别应该是，她眉心的那颗红sE的美人痣。

克利斯蒂安叹了口气。果然，赤就是赤，乔维娜就是乔维娜。就算自己以後跟赤成为了恋人，也不会对乔维娜有任何补偿。也许是时候真正放下过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他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在闭上眼睛前，在心里自问：「乔维娜，你会原谅我吗？不，最重要的是，我会原谅我自己吗？」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注意到身边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