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雏小姐。」
「嗯?」
「我很感激你能花时间教我控制黑茧的方法,还陪我一起练习……但是,我一直没有取得成效,真的是十分抱歉。」
「别这麽说。这毕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你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白雏温柔地说,「而且,在我看来,贝栗亚瑟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步了。与最开始相b,你的步伐、呼x1和姿势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也能稍微释放出一点‘虚’的力量——不如说,贝栗亚瑟进步快得让我吃惊呢。」
——这种进步远远不够。
贝栗亚瑟在心底默默地回答。白雏当然听不见她内心的声音,於是继续感叹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b我好数倍……毕竟,你的曜力是‘虚’。诚如克洛威尔所说,那可以称作是‘曜力的起点’,与身为‘曜力的终点’的‘混沌’就像是镜面两端的存在。啊,上上次,你不就是用‘虚’化解了我的‘化零’吗?正常运作的虚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曜力的影响,甚至暂时抹消它们的效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混沌’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呢。如果我的推测没有的话,你应该能b我更好地控制黑茧。」
「……」
贝栗亚瑟终於从茶水上移开目光,看向白雏:
「白雏小姐的‘化零’……是原本的曜力跟‘混沌’融合之後的产物吗?」
「是的。」白雏平静地说,「原本我的‘化零’只是一个能抵挡一定程度的物理攻击的护盾……融合了‘混沌’的残渣之後,‘抵挡’变为了x1收,能x1收的东西也不再限於物理攻击,甚至包括一些投掷过来的武器……当然,我法像你说的那个叫‘零’的男孩一样,将x1收的东西内化为自己的攻击。但是不得不承认……我的曜力的改变来自对‘混沌’——对黑茧的x1收。这或许就是控制黑茧的最佳方法。」
她顿了一下。
「其实曜力的融合并不稀奇。所有因黑茧而生的异端都可算作是曜力融合的结果,因此,我想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达成“融合」这个目标的人。你T内的两份曜力终究会融合……强的那一方吞噬掉弱的那一方,然後成长为新的曜力。重要的是,怎样成为‘强的那一方’。你可能会认为我在自吹自擂……但是,就像我们本身的曜力也只臣服於强大的意志力那样,黑茧其实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它们的要求更高也更苛刻——一旦它们发觉你不堪一击,它们马上就会反过来将你吞噬。所以……或许我们不该怪那些‘实验品’们太过脆弱……」她流露出一点点悲伤的神sE,「是我们的族人们的执念——太过强烈了。」
贝栗亚瑟低下了头。她知道白雏想起了不愿回想的事,可是她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於是,她选择捧起白雏为她倒的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果然,白雏望向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
「我不认为白雏小姐是在‘自吹自擂’。我相信你一定有b坚强的意志力。」
茶杯空了一半。贝栗亚瑟感受着逐渐从指缝间溜走的热度,眸子依旧Y暗光。
「但……我还远远b不上白雏小姐。而且……迄今为止‘混沌’从未跟我有任何交流,即使是在最终实验……我被迫‘破茧’的时候。我不认为它认可了我。不,与其说‘认可’,它根本就没有将我当做一个值得审视的物件。或许在它眼中,我根本不构成威胁——就是,这样的感觉。」
白雏默默地看着贝栗亚瑟。末了,她温和地说:
「听我说,贝栗亚瑟。你要知道,我们两个人的黑茧虽然都是‘混沌’,但根本法相提并论。毕竟我的‘混沌’只是残次品……撒母耳一定在发觉我法成为他的容器之後就回收了大部分的力量,所以我身T里的只不过是被抛弃的残渣而已。因此,我只能告诉你要在反复使用曜力的过程中习惯那种被g扰的感觉,磨练自己的意志力,然後克服它,让它臣服於你——最终x1纳它,将它真正地变为自己的一部分——因为,我就是这麽做的。但是你跟我不同——撒母耳一定很重视你,这也就意味着你T内的‘混沌’要b我那苟延残喘的残渣狡猾成百上千倍,所以,你征服它的过程也一定会b我艰难很多。」
她腾出一只手来,温柔地0了0贝栗亚瑟的头。
「但是……你是个率直认真的好孩子。我不会怀疑你的决心,我也相信你的意志——你一定能找到制服‘混沌’的方法,在那之前,你必须忍耐、等待。这也是……训练的一环啊。」
在贝栗亚瑟有限的记忆中,除了克洛威尔、克莉斯、莉兹、劳斯和梅莉莎之外,没有人像这样0过她的头。奇妙的温暖感触照亮了贝栗亚瑟一片黑暗的x腔,努力地燃烧、闪烁——在数分钟之後熄灭了。
……「忍耐」……「等待」……
贝栗亚瑟想起了哈尔和克洛威尔。在同一片孤岛的不同地方——他们肯定一刻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谢谢你,白雏小姐。」
……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贝栗亚瑟喝光了剩下的茶水。白雏知道这是「休息结束」的信号,她什麽都没有说,只是晃了晃茶杯,像贝栗亚瑟那样喝完了最後一口。
「我们继续训练吧。」
「呵呵,当然。」
两人同时将茶杯放在地上,然後走到了木屋前的空地上。
相隔距离为一百英距。白雏站在南端,贝栗亚瑟站在北端。贝栗亚瑟双手握着还Ha在剑鞘中的苍月——自从第十次训练她学会了用虚化解白雏的化零之後,为了避免误伤白雏,她就给苍月套上了剑鞘。
白雏则拿出了一直藏在背後的银sE十字弩,嫺熟而迅速地从腰侧的箭筒中H0U出漆成黑sE的箭矢,将之装进了弩臂上的箭槽之内。
接着,她将弩箭对准摆出攻击架势的贝栗亚瑟,微笑着说出了宣战宣言:
「按照惯例——虽说我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战士’,但,後勤人员也有不容侵犯的圣域。用尽全力攻过来吧,贝栗亚瑟!」
贝栗亚瑟没有回答。她注视着白雏——握紧苍月,调整好了自己的呼x1。
她只想更快、更多地完成训练。除此之外,她不愿再浪费时间。
於是,她用力一踏地面,向白雏冲了过去——
「……!」
——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在荒芜的、浓雾翻腾的大地之上,贝栗亚瑟的识别本能忽然像坏掉的钟一样尖声啸鸣。太过强烈的反应让她一时间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不由得踉踉跄跄停了下来。
「贝栗亚瑟?你没事吧——!」
白雏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贝栗亚瑟暇再思考其他,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反复品味那迄今为止从未T验过的本能反应——
不,那不是对「祈愿者」的反应。
那是对「兄弟」的反应。对「同类」的反应——
对镜子另一端的,「自己」的反应。
「……零……」
贝栗亚瑟终於意识到了这个特殊的识别本能意味着什麽。她猛地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头顶边际的云海——就像是一只被猛然勒紧了项圈的猫。
不安的种子膨胀开来,终於破土而出。
◆◇◆
黑暗的世界是如此安静。
——却又如此嘈杂。
被烈火烧伤的身T痛得让人想要尖叫、打滚,可是他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痛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再痛多久——疼痛像是尽的地狱,伴随着高热和缺氧,蚕食着他所剩几的意识。
「……不行了,伤患没有反应!」
「曜力指针正在向零靠近!为什麽……这孩子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地狱,还救出了自己的弟弟……nV神啊!你为何要如此折磨这条脆弱的生命?」
——有人在呐喊着。
然而,就连那些呐喊声也逐渐模糊,变成了一片难以辨认的杂音。
我……会Si吗……?
迅速衰弱的身T给了他答案。
他想哭,但悲伤只停留了一瞬,便和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其他意义的念头一起,一点一点瓦解、消散——变成了虚的泡沫。
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狭小的箱子中挣脱了出来。但是,他没有获得「自由」亦或是「解脱」——仅只是向着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不断下坠。
下坠。
下坠。
背对着他深深眷恋的世界,他不断地下坠——
然後,他看见了那片红sE的「海洋」。
有如传说中的尽炎海一般,它填满了、甚至溢出了他的视野界限,向着未知的虚空延伸。数只手伸出水面,仿佛裹着红sE浆Y的r0U芽一般,妖异地朝他挥动——
这就是,Si亡。
这就是——他的结局。
他苟延残喘的灵魂突然爆发出声的呐喊。不该是这样的,他所期望的不是这种充满了悔恨与误的结局,他还有很多必须该做的事——
他拼命聚集起碎散的意识,翻转身T,向越来越远的黑暗伸出不成形的双手——
「……应了……」
——寂静的世界中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用尽全力追逐那缥缈形的声响,於是——
「……他有反应了!喂,伯纳德在哪里?给我提高曜力原Y的浓度!」
——nVX的怒吼声就像天之剑一般从上空直刺而下,劈裂了漆黑的天空。
「……克莉斯团长!现在的浓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已经超越了限度!而且,曜力指针……离零只差十分之一格了,恐怕他已经——」
「给我闭嘴!听好了,这孩子是个祈愿者——只要指标没有完全归零,只要他身T里还存在一丝曜力,我们就能把他拽回来!提到百分之十五,再不行的话就进行直接注S!」
「可是……他的身T会垮掉的!」
「他的父亲把他托付给了我,我有权处置他的X命。如果出了什麽问题,由我来负责。但是,我决不允许他因为我们的畏手畏脚Si在我们骑士团的药棺里。他一定会扛住——他必须扛住!快点,趁着指标还没有完全归零!现在·立刻·马上照办!」
「……是!」
——於是,燃烧着的火种从天而降,引燃了他竭力维持着的意识。
新的、更加粗暴的疼痛化成巨爪,一把抓住他奄奄一息的灵魂,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崩碎自身的存在之前,重新将他拖进了边际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