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殷夜熹拿定主意,决定反抗,死也要拖个垫背的的时候,拖着她的卫兵忽然停了下来。
一名通身气派的嬷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对着押着她的几名卫兵们说:“陛下有令,传她办差。”说完就在前头引路。
在这名嬷嬷说完皇帝的新令后,两名金甲卫对她的动作没那么凶狠了,手上的劲却没松。
殷夜熹被堵的嘴刚松开,就急急地说:“等一等!这位嬷嬷,我需要回去拿妆盒!”
嬷嬷回头看了其中一个卫兵一眼,那卫兵领命而去,殷夜熹仍被押走。
到了一个帐中,回头拿妆盒的卫兵也追了上来。
殷夜熹手忙脚乱地接过卫兵抛来的妆盒,打开一瞧,眉头皱得死紧。
嬷嬷见她面色有异,问道:“怎么?”
殷夜熹:“茉莉粉散了,用不得了。”
她的肤色较太女更为健康红润,若要扮成太女模样,需要将脸抹得青白一些。茉莉粉味道清淡,只有点清苦味,比较合适。
听完殷夜熹的解释,那名去拿妆盒的金甲卫忙垂首认错:“属下该死!”
嬷嬷不赞同地瞟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是皇帝身边得脸的人,就连金甲卫首领都对她客客气气,她却不能真的逾矩,越过金甲卫首领处置皇帝直属的兵卫。
“老身去寻来。”
等嬷嬷着人寻来一盒新粉递给她,殷夜熹打开一嗅,就顿住了。
茉莉粉也分三六九等,她用的是最低档次的那种,并没有加过多的香料颜色。嬷嬷找来的却是宫里的宫婢使用的中档货,里头加了花汁,一打开,馨香扑鼻。
那嬷嬷见她犹豫的样子,眉心微蹙:“陛下急召,妳还磨蹭什么?”
殷夜熹只好开始化仿妆。
她上妆时心静,心里头也想明白了。
皇帝要杀她,那还要问为什么吗?她之于皇权而言,不过蝼蚁,人家想捏死就捏死了。
皇帝一会儿要杀她,一会儿又要用她,反复无常,令她心累。
妆罢,嬷嬷审视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满意。
她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和太女也常常见面,眼看着这名小小替身三两下就将本来不太像的部位修改过,变得同太女一般无二,对她的业务水平还是很认同的。
“老身姓金。”
她要领殷夜熹过去,而扮成太女的替身,没理由不认得她这个殿前第一大红人。
殷夜熹换上衣裳:“金嬷嬷。”
金嬷嬷看了眼同太女气质迥然不同的殷夜熹,心里那抹因为她能快速精准化装成太女的不安也打消了。
这天底下的人那么多,相貌相似如一胞所出者常有,出身气度却是模仿不来。
有的人呐,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像眼前这小小替身的身份,就算真顶了张同太女几乎一般无二的脸,气质上那是远远不及太女这样的骄儿高贵矜持。
殷夜熹很快知道,她半夜被拖出来,莫名其妙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化险为夷,全靠皇女灿。
皇女灿白天也出去打猎了,不过她走的是另一个方向,直到晚间才归,听说太女遇虎受伤,本想第一时间去探望,听说任雅书在,便等到了现在。
太女若是平心静气地,自己招待皇妹就是,谁想她发了那么大一通肝火,生生又把自己气病了。
太女和皇女灿都是皇帝的女儿,年龄差不多,难免事事都被拿来比较。
从出身讲,太女出自高贵,是皇帝的正夫任皇后所出,皇女灿的生父江贵爵是仅次于皇后的份位,也不差。
以学识论,太女少有才名,皇女灿亦然。
依武艺谈,太女虽因身体偏弱,不能长时间骑行外,箭法剑术样样不落,、皇女灿这个本就身康体健的甚至隐隐有压太女一头的架势。
但到底是嫡庶有别,皇帝对太女的偏爱是明晃晃的,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不说,还时时刻刻替她撑腰,为她猎鹿,帮她隐瞒身体状况。
眼下太女又躺着起不来,皇女灿来探望就只能让替身出面应对了。
皇帝也是在此时方知,那名身手矫健,箭法超群的武艺上的替身之前因为冒犯了太女,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要不然让那个孩子来替也行。虽说长得不太像了,但也就床前垂道帘子的事儿,殷灿一个当妹妹的,还能硬扯不成?
殷夜熹换上干净绵软的中衣,披上外套,坐在薰得暖烘烘的太女营帐内。
太女招待皇妹,自然不会桌上空空,茉心憋屈地端了几道点心上来,还亲自给她沏了杯热茶奉上。
殷夜熹连脚伤都是真的,根本不必作假,引着皇女灿去看她上药包好的脚:“跟粽子似的。”
这还是金嬷嬷指挥太女的宫婢们临时给包上的,说是把脚遮起来,也叮嘱宫婢们,待太女转醒,也给她包上,这样别人不拆开就不会发现太女的脚其实并未受伤了。
皇女灿看到殷夜熹坐着喝茶吃点心的惬意样子,心里的那点躁动就完全平息了。
她听到太女遭到虎袭的消息时,心头狂跳,直在营帐里走了好几圈才勉强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