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啊,确实强求不得,哀家也希望阿瑶能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就是可惜初存这孩子,大概命里缺些福气,恐怕王妃是不好找了。”
什么叫命里缺福气?
她想起上次那句突然的“苦命”,意识到这是个刺探曦王与皇后、太子关系的好时机。
“臣女听闻,过完年后,皇后娘娘就会为王爷和皇子们选妃的。”
太后果然勾了勾嘴角,摆手道:“洛卿啊,毕竟是母亲,总还是对太子更上心一些。”
周瑶一愣。
而身边的姑姑赶紧补充:“太子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养在身边的,是会更亲近的。”
太后也反应过来了,“太子是储君,太子妃的选择要慎重再慎重,洛卿肯定得先顾着这一边,精力有限嘛。”
周瑶也跟着圆场,几人又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向。
但她已经清楚地发现了异常。
从之前那句“苦命的孩子”,到现在说皇后偏袒太子的原因是“毕竟是母亲”。
虽然听上去非常震惊,但疑点指向最大的可能就是,曦王可能并非皇后的亲生儿子。
她表面和太后谈笑,心里却骤然掀起波涛,背后一阵阵发凉。
这是一个多么耸人听闻的推论——胆敢质疑皇家所公布的血脉信息。
而且,如果此事为真,那皇上、皇后肯定都是知情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个冒名的嫡次子?
周瑶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求证。
理清思路后,一个验证的方法很快在脑海里成形。
走出太后宫殿,她便绕到无人的殿后,悄悄拿出鸽哨,吹了个轻盈的小调。
两只隐形鸽被召来,落进她手心里。
半个时辰后,周瑶从皇城里走出。
周广城已经先回去了,吩咐给小姐留了辆马车,正等在门外。
车夫说:“瑶小姐,老爷刚才已经吩咐下来,出门的队伍加一辆车,选了我跟随您一起去边关。”
周瑶微微颔首,掏出一包早有准备的银子,递给了车夫。
车夫愣了一下,意外道:“瑶小姐,怎么了?”
“刘师傅,西北边关很远,来回至少两个月。你离家后,妻儿留在京城也需要生活费。”
她保持着递出的姿势,神情平静。
“你的儿子今年六岁,已经到了启蒙的时候,这里面的钱不多,出了生活费,大概还够他投一个不错的先生。”
车夫呆呆地盯着那包银子,吃惊地半张开嘴。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大小姐,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他在定国将军府驾车很多年了,从没指望老爷或夫人注意过他。
没人关心他离家的两个月中妻子和孩子如何生活,更没人愿意资助车夫的儿子读书。
唯有眼前的大小姐。
周瑶微微一笑,平和道:“大家都不容易。”
感动得刘师傅驾车时还眼含热泪,心里不住地念叨着感谢的话。
而等车子走后,皇城内侧,曦王府里。
景初存站在窗边看完了这一幕,扬起唇角,轻轻一笑,眼睛在昏暗的室内亮如星辰。
周瑶小姐,你也知道这乱世里百姓生活不易。
但是像你这样遇见一个帮一个,一己之力,能帮得了几个人?
悠悠黎民,天下苍生,要想造福众人,需要更普惠的方法——他的方法。
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信,还没封口的袋子露出信纸的边角。
那上面赫然是“凤矶”二字。
有个黑衣人走过来行礼道:“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曦王回身一摆手:“带进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紧接着有人推开门。
景初存的视线从下向上扫了一遍,来人衣着清贵,身材修长俊美,举手投足的气质也说得过去。
更重要的是,那个青年长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就连皇后或太子来分辨,怕也看不出异样。
景初存满意地勾唇一哂,抬手把那封写着凤矶的信放在桌上,掷地有声。
“万事俱备,明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