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人捧着天水盘宝贝得不行,最后为礼物折腰:
“好吧,我算个良辰吉日,就去找周将军。”
他说这话时咬着牙,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周瑶莞尔。
“对了,听说鸽谣在城中开了家店,很红火。”
“是的,”她侧过头,低声说,“这只是第一步。”
靠自己调查情报终归是数量有限,只有发动每个人的需求,让情报交换的轮子转动起来,才能逐步形成一张情报网。
前世周瑶在城中每个家族、组织里都有自己的“眼睛”,这也是驯鸽人坚持不站队依旧左右逢源的底气。
黎睿看了她一眼,只道:“如果有查不到的,可以让我来算。”
一直蹲在桌边的信鸽小七也很有灵性地扑愣了两下翅膀。
正说着,周瑶突然眉心一蹙:“有人过来了。”
她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向这边逼近。
正要闪身躲出去,突然又想起,如果鸽谣的掌柜能成为地方官的座上宾,传出去也有利于势力壮大。
于是周瑶整理了一下面纱和大氅,等着下属官兵过来。
小吏急慌慌地推门道:“黎大人!刚才有一个女的倒在大街上,说两天水米没粘牙,也没住处,晕过去了。”
“哦,那带到府衙里来吧,给点吃的和盘缠,有伤的话帮忙治一下。”
面对百姓黎睿还是很淡定的,“这有什么好慌张的?”
“可那个女的说,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逃婚出来的!”
“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城里到处都是户部尚书和方指挥使派出来的追兵,眼见着就要找到黔村来了!”
“噗通”一声。
是黎长官从座椅摔倒了地上。
“......你说什么,正、正二品户部尚书?”
周瑶和黎睿赶到府衙门口时,宁宜昭已经把嗓子都哭哑了。
“求求你们了,我不想回去,不要把我抓回去......”
黎睿两股战战,全身发抖,看上去也快哭了:“宁小姐,您快请起。”
周瑶过去把宁宜昭扶起来,搀到椅子上坐下,小吏找来点吃的,又倒上了热茶。
等宁小姐缓过来一些,她便开口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前世宁宜昭逃婚是往城南方向跑的,所以她按照前世记忆,也派千雨在城南等着,接到人后就藏起来,风头过了再送走。
谁知她跑到反方向的黔村来,让鸽谣扑了个空。
这样的话,恐怕很难再帮她逃出这场联姻了。
这是意外吗?
宁宜昭眼睛红红的:“本来我是想往城南跑的,突然碰上两个黑衣人堵住了我的路,他们也不抓我,只是让我掉头往这个方向跑。”
两个黑衣人?
周瑶想起前世见识过曦王的那些暗卫,突然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什么样的黑衣人,消瘦,带刀,全身从头蒙到脚?”
少女茫然地点点头。
周瑶“嘶”了一声。
果然是曦王,他明明可以在城南把她带回去,宁兰渝和方潼都会感谢他,为什么非要把人赶到黔村来?
黎睿在旁边念念叨叨,反复掷铜钱。
没过多久,门外便一阵喧哗,马蹄声踢踢踏踏。
黔村兵马司的小府衙从没一次来过这么多车马,密密麻麻地站在门口,引得路过的百姓都探头探脑。
有个大爷嗓子很大地说:“嘿,这么多大车,不知道黎睿那个怂货又摊上什么事儿啦。”
从车里下来的正是户部尚书宁兰渝、京卫指挥使方潼,还有他们的众多家丁,一时间站满了公堂。
黎睿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和各位高官见礼的时候差点没站住。
宁兰渝侧头看见了一旁的周瑶,有点惊讶地挑眉:“鸽谣的掌柜?”
周瑶装出另一种声线,道:“正是在下。”
方潼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急着回头道:“曦王怎么还没下来?”
“来了。”后面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景初存缓缓走进来,手里端着碗药,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我想着令媛历经奔波,想必状态不好,所以特地备了滋补的药膳。”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体贴。
他亲手把东西递给宁家的家仆,嘱咐他们让宁小姐趁热喝下,完成这一套作秀程序之后,才转过头,对上周瑶的视线。
明知道他看不到面纱下的真容,可周瑶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戏谑的熟悉,唇边笑意一闪而过。
“久仰了,鸽谣的掌柜。”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