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做任何解释,转身走了。
宋鱼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当她从卫生间的柜子里拿出那套洗护用品,着实愣了一下。
这套洗护确实不是新的,也没有别人用过,是因为,这其实是她的东西,是半年前在国外住在姜延周家的时候,他买给她的。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甚至当时,宋鱼从姜延周家不告而别的时候,都没思考过这些东西的处置。
但他却一路带了回来。
宋鱼悄悄地转头,看向姜延周,他在厨房里烧水,安静地背对着她。
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也弄不清他心中所想。
他好像一直话都很少,从她研一在邵宁远身边认识他,到现在四年时间,她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是首市人,是留学回国的骨科医生,也是她曾经的校友学长。
仅此而已。
她对他不熟悉,甚至有点陌生,哪怕稀里糊涂地答应过做他的女友,也在清醒过来那天仓皇跑路了。
客厅里不知何时点了香薰蜡烛,是彼时在国外,他于暖烘烘的壁炉前点起来的那种香气。
那是一种仿佛走进了雨后的针叶林中,拨开深绿交错的草丛,抖落叶片残留的冷雨,找到了一串挤挤挨挨的颗粒饱满的神秘浆果的味道。
香气缓缓弥散,心绪也随之沉定下来。
宋鱼从厨房里的男人背影收回目光,看着手里这套没有别人动过的洗护用品,轻轻抿了抿嘴。
... ...
宋鱼要请客的酸菜鱼没吃成,姜延周却点了两份酸菜鱼外卖。
宋鱼:“... ...”
确定不是故意的吗?
她尴尬,心里想着刚才她就是被他吓到了,其实该她来点外卖才是,现在好了,不光没请他吃饭,又倒欠了他一顿饭。
宋鱼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却见他吃过饭就开始收拾东西,将客厅里他为数不多的几件生活用品都装进了行李箱。
宋鱼看过去,他才解释了一句。
“我明天要搬家。”
这么巧他也要搬家了?
宋鱼不敢对他的事情置喙,只应了一声,连忙道。
“好,我明天也会... ...”
她想说她也会收拾干净走人的,但话没说完,他忽然转头看住了她,问了一句。
“你能帮我个忙吗?”
从来都是他帮她,宋鱼眼下这落魄样,还能帮别人?
她惊讶,“你说,我只要能办到都可以。”
“哦。”
他收拾东西的动作缓了一下,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刚换上的黑色棉短袖,衬着他脸上一脸的正色。
“你帮我分担一下房租吧。”
宋鱼没明白。
他直接告诉了她。
“我明天要搬过去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但我没找到合适的人合租,你要是不介意,我把次卧租给你,你替我分担房租。”
宋鱼呆愣了一下。
姜延周却说这是有前提条件的。
“原房东这个人事很多,要求房客必须不能把他新装修的房子弄脏,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房租好说,八百一个月,近地铁站。”
他报上了那个地铁站的名字。
宋鱼听得目瞪口呆。
那个地铁站附近的小区租房价格,就算是老旧没装修的房间的次卧,怎么也得两千五一个月,这个房东竟然只要这么便宜。
她有点不信,“真这么便宜吗?”
那姜延周随便找个人,人家都愿意的吧?
姜延周说确实这么便宜,“因为这个事很多的房东,还要求房客他至少见过一面,陌生人绝对不租。”
“可我也没见过那个房东。”宋鱼有点失望。
然而姜延周缓缓摇了摇头,手漫不经心地插在了裤子口袋里,朝她看过来。
“你见过的,就在刘医生的会议室里。”
宋鱼一下子想了起来。
他说得是他的同事骨科孟医生,她隐约记起当时孟医生就在向他推销房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真的可以租吗?”宋鱼眼睛里蓄起了小星星。
姜延周看过去,在她星光渐亮中目光里微顿,嗓音没有察觉地柔和了下来。
“可以的,只要你答应他的条件。”
宋鱼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睛里的小星星忽闪忽闪。
“我答应的,我一定不会给他弄脏的!”
就算把浦市翻转过来,也很难在那种地段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宋鱼正缺钱缺得厉害,有这样的好事她还有什么可推辞的?
“不过,要立刻付房租吗?押几付几呀?”就算这么便宜的房子,宋鱼眼下手里能用的钱也很有限。
但姜延周无所谓地站了起来。
“房子我前些天已经整个租下来,你什么时候给我都行。”
他说着,扫了一眼宋鱼的脚踝。
“我建议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得做手术。”
他问宋鱼,“你是想让我给你做,还是想让刘医生来?”
宋鱼小心肝跳了跳。
他怎么还记得她换了医院和医生的事呀?就不能翻了这一篇吗?
她连连摇头,在他眼皮底下小声。
“我不做手术,我会好好养脚的。”
说完,急急忙忙就回了卧室里,把姜医生看不过去的伤脚藏了起来。
她人一走,刚才还满脸严肃的姜医生,绷着的嘴角就止不住勾了起来,于平直线上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男人转身去了阳台,翻出孟顾对话页发了条信息过去。
... ...
某山区。
孟顾的手机延迟了一会才收到了信息。
他一眼就看见了姜延周简短的一行字。
【你的破房子,我租了。】
孟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