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常升干咳一声,良久才小声道:“舅,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蓝玉顿时目光一愣,怒道:“胡说,什么时候有这事,洒家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朱英直接说道:“蓝大将军,就问问你罕东征讨月鲁帖木儿的军中,有多少部将姓蓝,有多少是你义子义孙!”
“胡扯,我军中是有几个义子,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其他人要有才能,我能不举荐吗?还有义孙是什么?”
这下朱英没说话,常升就抢答道:“舅,你不知道你那些义子仗着你的威名,把一些新晋的军户子弟都纳为义子,按辈分上说,也就是你义孙了?”
蓝玉表情顿时凝固,疑惑道:“有这种事?不可能,就算有,那义孙也应该是骁勇之人,不然不配为我蓝玉义孙!”
朱英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盯着蓝玉,唉,这才是正常的蓝玉嘛!
看着蓝玉底气不足的看了过来,朱英才继续说道:“那这算不算排除异己,任人唯亲!”
蓝玉回答不上来,想争辩,但发现的确是这样的,可这情形不一样,打仗的事,靠的就是有勇有谋,换其他人不一定那么好使。
似乎猜到了蓝玉的心思,朱英说道:“你打胜仗,觉得兵马好用就行,跟着你蓝玉能混出个功名来,军中自然有人投你名下,可大将军你能理明白,这大军,是大明的兵,是圣上的兵!”
“圣上当年征战四方,确实收了不少义子,得了天下后,那义子自然也是光宗耀祖,但天下兵马,都只能是圣上的,他们只会效忠圣上,大将军你凭什么效仿?”
“若军中才干皆是你蓝玉亲信部将,大将军扪心自问,这是你的兵,还是圣上的兵?”
“将来圣上要用兵时,圣旨调动不了兵马,还需你蓝玉来调,你觉得天子权威是可以这样挑衅的吗?”
蓝玉气息粗重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没想到自个身上有那么大个祸患。
“可我的义子不算多,那些义孙,我可以不认!”
“好一个不认!”朱英笑了,语重深长道:“大将军可以自圆其说,可圣上怎么看,满朝文武怎么看?”
“大将军再想想,你义子义孙,打着你蓝玉的旗号侵吞百姓田产,欺男霸女鱼肉乡里,首恶是谁?大将军可以继续不认,但文武百官会认,圣上更会认!”
蓝玉额头上渐渐流出汗来,要说他所处的环境,都是溜须拍马的军中营帐,回了朝也是同乡至交,文绉绉的文官从来不与他来往。
要不是朱英现在说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背着那么多问题。
自始至终,他身边就没一个敢把这些事挑明的人,除了朱英,毕竟这小子刨去了身份,依旧不会畏惧他蓝玉。
“前年李善长才被株连,大将军好好想想,前车之鉴就是李善长约束不了部下,大将军扪心自问,自己做的几何?”
“至于胡惟庸!”朱英边笑边摇头,“未经请示便擅自越权,心怀异志,至于谋反,嗯,胡惟庸唆使吉安侯平凉侯招兵买马,暗通北元,指使明州卫指挥招引倭寇!”
“大将军,这两件事,正巧这几天你都做了!”
“混账,我什么时候暗通北元了!”
朱英咳嗽一声,“我知道你没有,可要是有人检举,在之前那么的罪证下,这一条算得了什么?”
“烦请大将军好好想想,昨天朝会什么样我不知道,假如明天有人在朝堂上检举,大将军认为你那认罪书在圣上心中,能值几斤几两?”
蓝玉气的脸色通红,“老子打了一辈子北元,怎能如此污我。”
说着说着,蓝玉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倒把朱英整懵了,还以为蓝玉继续死鸭子嘴硬,他就得多引导一下了,没想到直接把蓝玉说哭了。
常升在一旁看着,心头沉重。
要这小子是朱雄英,那他成了储君后,蓝玉在他心中是这般形象,那还他们尽心竭力到底是图什么了。
难道在大明当兵还是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