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先皇驾崩之时,正逢战乱结束,民生凋敝,一切有待新生,那个时候,整个京城连一只像样的禁卫军的队伍都找不到,很多的老弱病残的将士,根本拿不起手里的武器,是我,是微臣,一个一个的将他们放回家,又是微臣,一个一个的去京城里面募兵,去改革税法,这些,不知道陛下和太后可还记得?”
突然被夜景痕戳中了这些年最不愿意回看的软肋,太后的脸色立即就黑了下来,而一旁的小皇帝也有一些坐立难安,手足无措的样子。
一看到眼前这一幕,夜景痕眼神里也不由得滑过了一丝丝的悲戚,不过这份悲戚很快就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遗憾和失望。
“陛下那个时候尚且年轻,不记得道也无妨,只是太后殿下未免有些健忘吧,当年在那种情况下,我一人顶起了所有的压力,将整个摇摇欲坠的朝廷驳回正途,就算没有功,那也没有过吧?”
夜景痕说的不错,当年的一切都是百废待兴,如果他这位摄政王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而且大力改革的话,那恐怕整个天域国如今已经变成其他国家的国土一部分了。
“朕为什么非要感恩你?你作为一个臣子,这不就是你该做的吗?有了权势,有了地位,有了各种各样的民心,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还需要朕细说吗?朕,这许多年,何曾亏待于你呀?”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说话的空隙,小皇帝的语速极快,生怕被夜景痕再反驳到。
静静的听着小皇帝的这番话,夜景痕只觉得心寒,原本已经没什么温度的心再次凉了凉,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陛下是想说,民间那些对我的各种恶意的揣测和传言都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的?是那些百姓们自己凭空编造出来的?而朝堂之上的各种党派林立,各种挤兑纷争,也都是这些臣子自己想做的,他们不喜欢完成自己手头的事之后就去本本份份的做自己的事,他们只想坐上我这个位置,是吧?”
夜景痕的叙述已经开始变得缓慢,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有力量,容不得眼前的这二位反驳。
小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好几分。
“当初我推荐恢复科举制,大批大批的举子,其实都是从我的门下出来做官的,朝堂之上的不少年轻的臣子也都是我的学生,试问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人在背后推动的话,那我的学生为什么要站出来与我对抗?这不是欺师灭祖吗?”
这么多年发生的很多事,夜景痕一一的回想,越想越觉得悲凉,而悲凉之后就只有可笑了。
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样。
“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除非在这背后有更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们与我对抗,所以他们才敢与我对抗。”
原本方才看着摄政殿已经在眼前了,可是沈意卿足足跑了好半天,才总算跑到门口。
甫一跑到门口,便听见夜景痕的徐徐述说——
“陛下,有些事真的要我全都说清楚说干净吗?虽然您的年纪不大,但也毕竟是身处这个位置的,若是所有的话全都摊开到明面上说的话,那您的颜面何存呀?作为堂堂的圣上,作为我拥护的主君,您对自己做的事真的从没有半点悔改吗?哪怕时至今日,您都不觉得有丝毫的愧疚,或者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