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汉使们苦于不知如何交代的时候,凌实带来了好消息。
“诸位大人无需担忧,我刚从昆莫那边过来,咱们朝廷来信了。”
“凌大人,皇上来诏,是来斥责我们的吗?”太常卿夏明翰自认为解忧公主婚礼他没办好,皇上虽然没有明罚,但是之前的话里话外就是在鞭策他。
凌实拍拍夏明翰肩膀笑道:“大人切莫再自责了,我们在这里的处境,满朝文武谁人不理解,陛下是最开明的,又岂会与你犯难。”
说话间,军须靡的侍官布布脱来了:“各位汉使大人,昆莫召集大家王帐一叙。”
凌实跟布布脱平日里倒是熟络,他一边引着汉使们去往王帐,一边凑到布布脱身边打听:“布侍官,可否透一下,此去是红脸还是黑脸?”
布布脱有些不耐烦道:“凌大人,您在昆莫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还向我打听,昆莫什么时候红,什么时候黑,得看因什么人,什么事。”
“那是以前,他是直脾气,喜怒都在脸上,情绪都像风一样,过了就过了。只是这半年来,我是真的吃不准他的脾气了。”
“大人还请慎言!”布布脱左右瞧了瞧提醒凌实。
凌实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军须靡性格刚烈,重视义气,但是毕竟是乌孙王,不该没大没小背后议论,于是他故意走慢点,离了侍官的身边,与汉使们走在一起。
王帐里,解忧早已经到了,坐在军须靡右侧边几上,翁归则在军须靡左侧。
汉使们进来,见解忧也在,心里的紧张有所放松。
军须靡起身下座,解忧和翁归也随着站了起来。
“自打公主嫁我乌孙以来,勤勉有加,上下相处甚是和谐,受我乌孙子民爱戴。奈何周边大宛和匈奴对我们总是虎视眈眈,虽然现在正值水草生长之际,但一到秋冬,物资匮乏难当。经由解忧公主向中原皇上上疏,可以发展立体经济,今日,便可以实现了。”
凌实胆大,也是鉴于跟军须靡熟悉一些:“不知昆莫想要在那里试点?”
军须靡这会脑子十分清醒,攸关国计民生,他还是有大格局的:“细君还在世的时候,我见过她组织人在特克斯草原种植过桑麻,汉宫现在都还有些蚕种,所以可以从我们的夏都特克斯开始。”
解忧进一步带大家畅想着:“这样既可以改善草原人民依赖动物皮草及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如能富余,还可以买卖创收。不仅如此,据我观察,特克斯草原气候宜人,降水量适度,大面积引进西来的物种,未必不会创造奇迹。”
解忧开源节流的理财方法,在乌孙人和汉使们看来,都是十分新鲜的。
军须靡此时看解忧的眼神,似乎有些刮目的感觉。这也就是他正常状态下,对有识之士的肯定,无关身份与地位与性别,求贤之心,用人之心,都是真诚的。
就像他,重用曾经与父亲针锋相对的叔叔的儿子翁归靡,也对旧汉使凌实给予十足的信任。
翁归心里,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军须靡可以一如既往,没有意外,没有一时兴起的怪异。
这样,解忧便能在细君公主的护佑之下,不必勾心斗角,不用阴谋算计,保持本真,也能维持好大汉与乌孙的友好关系。
所以,在翁归心里,就算不念在军须靡对他的知遇之恩,也会希望解忧过得无忧无虑的份上,对军须靡死心塌地,衷心不二。
哪怕此次上山,为了能医治好军须靡,付出翁归靡自己性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不过,翁归心里又是矛盾,他时不时挣扎一下,又清醒过来。
反而是解忧这边,如今有了离开赤谷城的理由,现在就是想想如何金蝉脱壳。
突然灵机一动,心里暗自盘算了起来:“有了,半路让阿嫽替代我坐在车辇里,我现在得想办法支走阿嫽。”
就这么办!
她胸有成竹道:“昆莫,即使如此,妾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与否?”
“夫人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