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桑号创立两年有余,又被傅青山多方打压,大批量的出产料子十分艰难,更不用说要与南外宗造办局之名产出符合其标准的料子,又要兼顾具有自身特色的布料,稳固老顾客的需求。
扩大织坊的规模,这是摆在若桑号面前的首要问题,想要与平安号长久地合作下去,不能再局限于眼前。但这些都需要时间,一步一步来,不可操之过急。
而陈记则不同,可以与傅青山的隆祥庄一较高下。可陈乡却不愿意凑这个热闹。
“陈记小本经营,每岁都有盈余已经足矣,眼下又得杜大娘子青睐,能顺利地出海贸易,盈余要比往年都多,老朽感激不尽。但是以南外宗之名,岂不是让陈记没了姓名,在南外宗的募商公告中,并未提及在加入南外宗监造之前,商号的徽记也能同时存在。也就是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物货来自于陈记。不可否认,能与南外宗合作,乃是小号之幸,但如此霸王条款,小号无福消受。”
这些老布庄,做的是名声,不在意每岁的销量多寡,在精而不在多。
“再者说,小号虽说经营数十年,可织坊不大,织娘也有限,难以承担额外的丝绸产出。”
弃之沉默了,杜且的这个提议并没有得到商户的拥戴,在当时仅仅只是建议,且没有想到具体实施,而这本来应该商议细节再行实施,可东平王和赵东觉已下发公告,覆水难收。
这个所谓的标准,对商户十分不利,南外宗一方独大,也莫怪东平王想把杜且和他踢出局。可想而知,来年出口物货集结出海,南外宗是不可能再用沈家的商舶,平白让杜且和沈家抽走高昂的车船费。
可眼下弃之要面临的最大难题,已经不是商户们愿意与否的问题。
而是与盛平号的短兵相接。
可是赢了,对弃之、对平安号并非有利可图。输了,那便是对不起刘能在天之灵。他为了源记不受顾衍和沈五湖的控制,选择埋葬所有的因果。他不能辜负刘能,他一定要给刘能一个交代,让他的死有意义。
思虑再三,弃之出城了,行踪不明。但在他出城之前,再三叮嘱陈记和若桑号,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为来年做打算,织出新款的料子,惊艳所有人。
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包括杜且。
杜且问过阿莫,是否知道弃之的去向。阿莫同样是一无所知,“他做事向来有交代,不会无故失踪。”
这似乎是阿莫与弃之的默契,平日不闻不问,但只要对方需要,就一定会全力以赴。这并不符合两个人平日待人接物的风格,但缘份就是如此奇妙。他们相遇了,并且惺惺相惜。
“你认为,他去了何处?”杜且看不懂,她甚至让人去查了顾衍。因为先前顾衍曾让人暴揍弃之,致他月余未能下床走动。她怕顾衍故计重施,甚至下了重手。可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弃之的失踪与顾衍有关。
阿莫仍是摇头,“他自有主张,大娘子还是莫要操心。”
杜且长叹,“我若是知道,我的提议会变成眼下这般,一定不会据理力争。而且因为这件事,刘老丧命。可赢了这次的募商会,又有何用?”
“大娘子想让弃之放弃?”
杜且断然道:“绝无可能。”
都是执拗的人,为一时义气也好,为长久之计也罢,平安号这一次都不能输。
“大娘子是因为盛平号?”
杜且目光凛凛,“没错。因为盛平号若是赢了,来年泉州城充斥着私舶私货,所有的贸易秩序会被打乱,所有的交易会变得杂乱无章。试问,到那时,还会有谁愿意提交公凭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