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之向文染询问沈五湖是如何逼迫刘能与其合作,刘能对此只字未提,而就是沈五湖的威胁才使得刘能走上绝路,因此这也可能成为沈五湖胁迫其他人的手段之一,不得不防。
文染对弃之的见死不救虽有怨言,但归根结底,胁迫刘能之人并非弃之,平安号与源记是仅仅只是合作关系,弃之要面对的商户不是只有源记。当此之时,怨气是有,但为了源记,她决定按下不表。
“盛平号想让源记重新烧制一批瓷器,与他们合作。鉴于源记与贵号已有合作,此举属于违反契约,公爹断然拒绝,可沈五湖以私贩铜钱为由胁迫公爹,并且再三保证,这批瓷器不会以源记的名义,而是会在另外一家新开设的瓷窑之名,与盛平号进行合作,甚至也会拿到与南外宗造办司的合作。如此一来,源记不算是违背与贵号的合作契约,又有一家新的瓷窑。在盛平号与平安号之间,源记会成为最大的赢家,不管是哪家牙号成为南外宗造办司最终的合作者。”
听起来,十分诱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刘能是何等之人,他断然拒绝。因为他深知,只要他答应,源记依然还会走以前的老路,他试图让源记回归正途的计划也会因此夭折。
“妾知道,你可能要问,源记并非籍籍无名的商号,公爹又是瓷器商会的会长,泉州城八大商户之一,单纯的海上贸易之利,足以让源记财源滚滚,为何还要铤而走险,从事铜钱走私。”文染自己也不理解,源记家大业大,没有必要出此下策,与走私贩私为伍。
弃之脸色如常,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关于这件事,小可还是知道一二。刘老只怕是落入他人的陷阱,不得已而为之。但他没有想到,有一便有二,从此像是落入无底深渊,无法回头。但到底是何因由,已无人知晓。小可只知道,盛平号被查封之后,刘老一直多方走动,只为能让源记彻底摆脱盛平号的控制。平安号与源记的长约,也是为了保证盛平号起复之时,不能再对源记指手划脚。可小可还是忽略了,人的无耻可以到这个田地。”
大致了解过后,弃之上了香,跪地行礼,并向文染保证,盛平号和沈五湖再无法伤她分毫,这也是刘能最终选择的目的——保护源记。
刘能一死,死无对证,即便沈五湖手握证据,那也只能说明是刘能的个人行为。而弃之认为,沈五湖不敢把证据诉诸公堂,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异于告诉所有人,走私贩私他也有份。
因此,今后的源记是安全的,只要刘南生坚定立场,不为所动。
弃之临走时,再三叮嘱,无论沈五湖如何威逼利诱,都不可轻易重蹈覆辙,也绝不能与盛平号再有往来。
他离开刘家之时,杜且还未走,他的眼角余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走远。
一辆马车与弃之的马车擦身而过,车上之人故意撩开车帘,朝弃之投去挑衅的目的。
那是沈五湖的马车。
既然沈五湖已经下了战书,挑衅至此,一条人命的代价,弃之也不能再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