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与弃之有私怨,又能与东平王交好,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东平王还想再做解释,被杜且出言阻止了,“王爷不必再说,这是妾的私事。妾与顾家有怨,是不可能有所缓和。”
“难道为了一个牙人,你要与所有人为敌吗?”东平王被激怒了,“你要明白,你乃新丧寡居,切不可感情用事。”
杜且微微抬眸,目光清冷,“妾只知道,妾与王爷有共同的利益,但妾与顾家没有。既然没有共同的利益,思归与顾家又是竞争的关系,将来必定是你死我活。妾只是提前与王爷知会,王爷又何故提及其他?至于顾衍是否会成为妾的敌人,妾可以告诉王爷,他不配。”
杜且此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她握有沈家的商船,可以帮官家带货出海,这是秘而不宣之事。而在泉州城中,也唯有杜且值得信任,因为东平王有杜且想要的自由。为了离开沈家,杜且一定会为他所用。但杜且过于聪慧,她清楚自己的价值,敢于拿手中的筹码与他公然对抗。
顾衍还是杜且,在不久的将来,东平王必然要有一个取舍。
但不得不承认,东平王眼下更想要的是沈家的商船,这才是能尽快获得利润的渠道。只要沈家的商船能平安归来,自有百倍之利在等着他。
募商会的第二场——丝绸。
丝绸不比香会,也无法用斗茶的方式一决高下。丝绸的精美一眼便能看到,但耐用程度却需要时间。
一场蹴鞠大会,确实可以检验丝绸的耐用,但不能因此而以此为途径。
至于如何评判高下,杜且也没有一个判定的标准。于是,她给到场的所有海商和牙人都发了一张纸,让他们写下心中前三名的丝绸。
而她会从中选出三家与之合作。
没错,就是三家。
弃之不明白为何突然改了规则,“明明是一家,为何成了三家?”
杜且环视全场,“泉州城的丝绸各具特色,每个布庄也有其独特的织法与样式,并不能仅以一家而论。若是只携一家的布料出海贸易,可能会失去不少的机会。各有所长,便说明有所欠缺。如此一来,正好取长补短。”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弃之可不信杜且的信口雌黄,“一家变三家,接下来的募商会,你又预备如何更改规则?”
他若是没有记错,昨日杜且明明说要选择一家与南外宗合作,开设新的织坊,所制丝绸用于海上贸易。可今日又成了三家?
杜且反问道:“不过是一份契约变成三份相同的契约,你又为何要恼?平安号还能多抽回佣,有利为图,你又为何不要?”
弃之深深地蹙眉,“小可认为,大娘子并不需要我的存在。”
近来种种,弃之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感。他似乎身在其中,却又毫不知情。
只能说,杜且不再需要他。
只能说,他不过是一个牙人。
泉州城最不缺的就是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