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茶大会的获胜者并非泉州本地商户,也非建州的茶商,而是来自于都城临安的茶商周决,他的妻子许氏点茶技艺行云流水,南外宗的侍从女官本以为是虚有其表的卖弄技艺,但品其茶,东平王也不得不赞叹。
茶本与盐、酒、铁都属禁榷,后因茶农抗议,不如盐、酒那般受限,允许民间自由交易。因此,大批的茶商购入茶田,开创制茶技艺,周君玦便是其中之一。他在各处都买了茶田,精心栽培,经营近百种的茶,而他的建州的茶田,制出的团茶已能与龙团凤饼一较高下。
这次的斗茶大会,他所用的团茶便是今季刚收的新茶制成,再加上其妻许氏的点茶技艺,广获好评。
周决前日才到的泉州,听闻有这样一个募商会,又是大海商沈家主办,他便临时决定来混个脸熟。
无心插柳之举,却拔得头筹,乃是意外之喜。
周决当下表示,购入三十套的兔毫盏和漆器盏托,制成团茶礼盒,同时还通过杜且与平安号预订百套茶盏与盏托,以全宾主之谊。
一个在建州拥有茶田的商人,又怎么不知兔毫盏?
如此爽快之人,杜且乐意结交。
“周决是个妙人,百来套的兔毫盏便是叩门砖、铺路石,能一举登上众多海商都想上的沈家商舶,看来时机很重要。”东平王对此人甚是陌生,虽说是来自临安,可他已久不在京中,不知京城已变了几番颜色。
杜且也很欣赏他,“汤瓶乃是官窑之处,他很聪明地避开,只选了茶盏与盏托,确实是一个明白人。”
东平王长叹,“若是子安能有此眼色,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杜且不想评价章以行,人各有志,她与周决素昧平生,但他处事之圆融,手法之老到,乃是她要虚心请教之处。
于是,在验过他的团茶没有问题之后,与他订立相关的契约,而这些事宜都由弃之出面代为处理。
东平王为此颇有微词,“你还用着这个牙人?”
杜且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弃之乃是泉州城最好的牙人,没有之一。”
“可你并不需要最好的牙人,你只需要一个听话的牙人,帮你处理日常的琐事即可。”
“弃之很听话。”杜且蹙了蹙眉,“王爷为何说我不需要最好的牙人?沈家重开商舶出海,行至南海诸蕃,乃至三佛齐,若是没有牙人一路相随,如何能成事?”
东平王脸色不太好看,“既然他也要出海,那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总归,不在你跟前呆着便可。”
“他若是不出海呢?”
“最好的牙人,不出海岂不是浪费。”
“他若是出海了,有人欺负我一个无知妇人,谁替我出面?”
“你需要吗?”东平王反问,“在这泉州城中,还有谁会欺负你?”
杜且甩出两个字:“顾家。”
东平王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这当中肯定是有误会。”
“妾倒希望是误会,日后若是我与顾家发生冲突,还请王爷莫要插手。”杜且对顾衍与南外宗的关系心知肚明,东平王今日为一个牙人插手她的日常事务,可见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而杜且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顾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