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之才出隆祥庄,迎面便遇上外出归来的傅青山。
傅青山眼前一亮,连忙上前与弃之见礼,“稀客,稀客。”
弃之回了一礼,“傅掌柜有礼。”
傅青山把弃之请回隆祥庄,弃之没有拒绝,他此行前来也是为了与傅青山商谈香囊与托请之事。
傅六娘在进门处张望,脸上仍是不知所措的局促,看到傅青山的身后的弃之,当即又垂头下去。
“这是小女六娘。”商户人家没有太多的忌讳,傅青山很自然地为他们引荐,“六娘,这是牙人榜上第一的弃之。”
傅六娘微讶,“见过郎君。”
弃之道:“方才是小可无状,还请六娘莫要怪罪。”
傅青山边走边问:“你们见过了?我家这六娘平日都在织坊,没与商户打过交道,有些呆愣,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包涵。”
进了内堂,弃之撩袍坐定,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误会罢了,傅掌柜不必挂怀。小可今日前来,是与傅掌柜谈一谈思归的香囊,以及你我后续的合作。”
他一上来,便把筹码摆在明面上,省去其中的试探。
傅青山愣了一下,弃之的直接是他没有想到的,但这也是他想要的,“大掌柜是对我的条件不满意?”
弃之道:“确实是不满意。你向大娘子要一个人,却只有区区一万份的香囊和往后思归所有香品的布料费,这也未免太小气了。姑且不论往后思归香品是否延用香囊,你这口说无凭,是否应该立字为据呢?”
傅青山却道:“立字可以,但大掌柜与我的合作,又是什么?你我是否可以先论上一论,再来立字也不迟。”
都是人精,彼此互不相让。利来利往,都不过是互惠互利,绝对没有便宜对方的道理。做买卖这种事情,即便是有一方占了对方的便宜,也会觉得其中有猫腻。因此,平等的条件才会让合作关系更为牢固和长久,这是双方都有的共识。
“三成。”弃之又是十分直接地开价,“隆祥的丝绸,不论多少,平安号都抽三成,丝帛税这些小可不管,但凡我卖出一匹,都是抽三成。你也知道,眼下因为沉水记闹了那么大的一出,以至于铜铁钱都不能用于交易,只能用外销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等来参与交易。原本,这也是海上贸易的规矩,只是近年来只有官市交易才会如此,民间的交易都是铜铁交易习惯了。有了市舶司的干预,平安号也不得不遵照执行,因此找上门要合作的布庄不仅仅是隆祥号一家。但傅掌柜给了思归如此大的厚礼,小可自然会优先把机会留给隆祥。”
弃之不是非要与隆祥合作,他有的是机会,思归也一样。只要他弃之肯松口,同样可以给思归争取到长期的合作。若他与思归是一体的,他必然要为思归争取到最有利的条件,同样也不能让自己吃亏。傅青山也是看出这一点,才会先向思归示好。
傅青山听出弦外之音,干笑两声,道:“大掌柜,这三成会不会太多了?你也说了,会有很多布庄求合作,但泉州城也不止你一家牙号,直接与蕃商交易的布庄也是有的。”
“傅掌柜言之有理,那小可便先告辞了。”既然都有其他的机会,也不用急于一时。横竖他是不急的,急的是隆祥。
傅青山急忙拦住弃之,“大掌柜稍安勿躁,这总要让人还个价。”
弃之道:“不二价。大掌柜有这个还价的时间,不如去前堂,教教您家的六娘如何把丝绸卖出去。虽说您家的刺桐缎是紧俏物货,可价钱不低,相比其他的丝绸,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小可也承认,刺桐缎有其自身的优势,可蕃商来此,只看料子的精美程度与耐用程度,还有可以获利的空间,至于刺桐缎的经纬说多了,他们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