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且相信罗氏能明白个中利害,她也给足罗氏时间,让她想清楚一些事情。而摆在杜且与罗氏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沈家,而沈家最重要莫过于沈容与债务。
但对罗氏来说,还债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她更在意的是沈容,而沈容要走仕途,沈家的门风就不能乱。罗氏若是执意与杜且为难,吵得不可开交,这件事一旦被传扬开来,对沈容也是会有影响。
杜且已经说得如此明白透彻,罗氏若是还要闹,那她也拦不住。
是夜,杜且将将要睡下时,罗氏来了。先时,杜且把话说完,便径自回屋梳洗,留罗氏一人独立月下,久久无言。之后,她便走了。
杜且开门相迎。
罗氏终于和盘托出她这次回来的目的。
“沈容学业确实一般,闭门苦读也无精进,夫子劝他出去走走,不要一味读书,可他就是不听。我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不识一个,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我寻思着,你去劝劝兴许有用,可沈容又与你并无接触,怕是说也不会听。于是,我想着,能不能把沈容送到国子监去,听闻这是要通过层层选拔才能去的。可沈容应是考不上的……”
杜且懂了,她也猜到大概,只是在等罗氏开口而已。
“我会去信父亲,但还要看沈容自己争不争气。若他不是读书的料,进了国子监,对他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还不如谋个一官半职,为他娶一房妻室,安稳度日。不知阿娘意下如何?”
罗氏断然拒绝,“不行,他一定要声名显赫,光耀门楣,我们沈家长房就剩他一根独苗了,他要是不争气,沈家长房就此断了,他如何对得起他的父亲和兄长。”
杜且反问道:“沈容不是应该为沈家留后,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吗?他已成年了,也该是时候说亲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罗氏在沈容的事情是没有那般容易被说服,“尚未立业,何来成家。而他以学业为重,亲事先放一放。”
“那便听阿娘的。”杜且很爽快地答应,“沈容一个人在庄子,阿娘还是早些回去,莫要忘了,沈容并不知道沈严已死。若是阿娘长时间不在他身边,有人跟他嚼舌根,说三道四,岂不是枉费你我的苦心隐瞒。”
为了让沈容专心读书,罗氏在得知沈严的死讯后,下了封口令。至今,沈容都不知道沈严已死,也不知道沈严还有债务未还,而他身为沈家的支柱,却什么都不用做。
罗氏脸色不太好看,挣扎道:“还不是因为你……”
杜且也不与她争辩,“阿娘,我们还是要一致对外,您觉得是与不是?”
杜且遵守她的承诺,当夜便写了一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临安杜府。而罗氏也在第二日一早收拾东西启程,回了乡下的庄子,继续陪伴沈容苦读。但她在临走时,给杜且留了五千贯。
用罗氏的话来说,这是给杜且上下打点用的。若是不够,直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