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禹所言范子兴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他家秦王本人应当是不愿意的,尽管他从未见过君后,但感觉秦王与秦后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秦王连东惠王都不愿意接受,何况吴国一公主。
“寡君同寡小君自幼相识,寡君年近而立方娶得寡小君为妇,此般情谊恐怕……”非吴女能消受得起的。范子兴充满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至于对方如何作想、明日是否继续联姻则非他能够左右得了的。
“秦王与秦后之情谊实在羡煞旁人。”子禹应承道,随后开出了一个连范子兴听着都十分心动的条件,“公子和乃是寡君最为看重珍爱之嫡女,寡君愿以蔡、江、枳三城两百二十余里为陪嫁,且以后再不提三郡之事!”
范子兴“哎呀”一声,捋须太息,“上卿这是……似是威胁寡君哪!”
“左相此言差矣啊!此如何算得威胁之辞,反而是诚意恳求,寡君愿同贵国修好之心天地可鉴哪!”子禹说着与范子兴靠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子禹此番前来,寡君本意便是与秦王商谈两国联姻大事,土地归属之事不过是先探一探秦王的口风,若是联姻可成自不必再提三郡,若是联姻未成,我等也不好空手而归。子禹豁出脸皮同左相据实以告,左相以为如何?”
“上卿大义,只是联姻一事兴做不得主,需得问过寡君方知。但兴需得冒昧提醒上卿一句,还请上卿做好心理准备。”
范子兴的意思子禹明白,便是联姻不成又要不回地。看来新君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尔雅,绝非甚好相与的主儿。也对,那人从亡国公子流落成琴师,又一路爬到赐地封君,只十余年的工夫便能在东原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今岁又将东西两国公族赶尽杀绝夺位登基,那还能是什么善茬不成!
但此番出使不只关乎子禹与吴侯的关系,更关乎子禹在吴国的地位和吴国的未来,因此他绝不敢掉以轻心,力求务必达成一事。
子禹恳求范子兴,“若是左相认为寡君提议得当,还请左相在秦王面前多多善言。”
“若为两国皆有利,兴理应如此,当尽力而为。”范子兴又于子禹宽慰了两句,随后告辞离去。“天色已晚,上卿请留步。”
子禹却是非要送他至馆驿门口不可,二人道别时,子禹再次深揖恳求他善言。
范子兴这头满口答应下来,转头即刻进宫报与容宣知晓。
适时明义也在,正准备与容宣秉烛夜谈商定新令之事,范子兴所言他甚是赞成。“吴侯虽有些小心思,然联姻于秦吴二国而言皆为好事。吴侯既有爱女在此,日后行事必得掂量几分,如此君上也不必担忧他会绕过秦国与赵国勾搭,更不必担心魏吴联手不好对付。倘若魏侯识相些,也能嫁一女来我秦国便更好了,魏吴两女于秦宫争锋,魏吴二侯怕是也免不了争斗。”
范子兴频频颔首,“右相所言甚是,且此般我秦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取得三城,实力更胜以往。”
容宣自文书中抬起眼皮瞅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看来二位丞相很喜欢观看妇人间的家宅争斗,这样,颐人优处新晋一批女 优伶,个个肤白貌美,不知二位丞相想要几个?尽管说,寡人无不应允!”
“多谢君上好意,臣下只怕无福消受!”明义还想回家,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范子兴紧跟着拒绝,“君上,臣下年迈,此等艳福属实消受不起!”
“难不成寡人便消受得起了?”容宣拍案,现如今他一心只盼着萧琅赶紧回家堵住众人叭叭叭的嘴,齐人之福这种事爱谁享谁享,他可没这个心思,也没有时间去跟后宫的妇人玩闹调笑,可以有但没有必要。
“君上与臣下不同,君上按律当有一后三夫人与嫔、世妇、女御等女官,即便君上忌惮外女,不欲与其生子,令其做女官也是好的。”明义搬出了容宣先前制定的律令,他家君上总该不会知法犯法,“臣下听闻,公子和饱读诗书,于诗文颇有见解,才名远扬,曾得儒家叔孙院长夸赞,想来必能与君上相谈甚欢,收其做嫔掌教后宫甚是稳妥。”
“啧,可惜了。”容宣惋惜摇头,“寡人于诗文无甚见解,怕是不能与公子和琴瑟和鸣,如此才女理应去往万儒总院施教才是,倘若其人果真学富五车,寡人倒是愿意为其引荐。”
“君上惜才之心臣下明白,但国君后宫按律应当一后三夫人……”
“谁定的这条律令?”容宣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人制定如此糟心的条文,竟还有强迫别人纳妾的道理,简直无事生非。
明义据实相告,“君上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