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蒙得令后果然当天便跑去了东海郡,由是容恒越发觉得他胆小怕事。
然而墨蒙刚走当日沉皎便传来了消息,依旧是宽慰容宣不必担忧的话,又称诸般事务均已接近尾声,待事情办完便与萧琅一道回伊邑。
文后且附萧琅手书,那人毫不客气的说自己想要观星台东侧的观星殿,希望容宣可以慷慨赠予她作为新的居所。
容宣见信大感欣慰,高兴得难以言喻,仿佛萧琅已在回家的路上。他调用了全部宫匠去收拾观星台东侧的那处旧宫殿,将宫院和主殿里外都翻新一遍,重新挂上观星宫与观星殿的匾额,只等萧琅回来用作处理事务之所,而居所他另有安排。
但观星宫毕竟已尘封十余载之久,侧殿几欲坍塌,只修整框架便已耗费月余时长。容宣国务繁忙无法日日盯着,后期只能让容恒去看着。
这日一早,容恒正同容宣禀报观星殿的整修进度,却闻宫人回禀,称关人通报来访,吴国使团已至秦国境,主宾为吴国上卿子禹,上介为吴大夫东徕,另有随行士介四人,仪仗一十四人。
“竟是大聘之礼?”容宣不知吴侯这会儿行聘意欲何为,若是专为恭贺秦国新君继位未免迟了些,观其使者先前逃跑行径,此般不像是朝觐攀附,未免有些奇怪。“着人前去迎接,使左相郊劳。”
待宫人走后,容恒猜测吴使一行许是代表吴侯前来商议要紧事务,只是容宣登基时他并未行聘道贺,虽说逃跑的吴使只是大夫,但不知吴侯如今还有何颜面遣使行聘,若是向秦国表达吴国归属臣服之心倒也罢了,若是有事相求需得考虑考虑。
“不过小国寡民的眼界,经不得大事,亦上不得台面。”容宣低笑一声,浏览着手中的珍品名录,挑了些精致风雅的器物送去观星殿,“不必华丽豪奢,干净风雅为主,比照着明德殿放置便是。”
容恒担心比照路寝布置恐有逾矩之嫌,若为御史大夫知道了又该上书挑毛病。
“神使所用何来逾矩之说?”容宣列出名录着令国库即刻准备,“都捡出来好生放着,寡人亲自督工。对了,竹北院那些常用器物全部搬入贤德殿。”
“君上莫不是忘了,先生说要居于观星殿,贴身衣箱与常用器物只等观星殿修缮完毕便搬入其中。”容恒以为容宣忘了,赶紧提醒他一句。
“你可见过夫妻二人分室而居的吗?”容宣白了他一眼,执意要将器物搬入小寝内。
容恒挠了下头,“君上,君与君后确实需分殿而居,同居一殿不合礼数,若被御史冰知道了又要上书谴责君上不守礼。”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寡人的!”容宣瞪了他一眼,“寡人说可便可,琅琅是寡人夫人还是御史夫人?快去!”
容恒甚是无奈,改日御史冰找他茬时他一定要据实相告!
当日下午,关人再报,吴使称吴侯有关于土地归属之事欲与秦王相商。
“哪块土地?”容宣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秦国与吴国于哪块土地有争议。
“依臣下拙见,许是与甘泉郡、广安郡与汾安郡有关。”范子兴正捋着胡须,忽然有一只动物从他腿上踩过去,定睛一看是只狸花猫,他一下笑了,“不曾想它在西坊出走,数月后竟能寻到宫里来,果然心里还惦记着君上。”
“寡人给它起了个名字,观星。”容宣笑看狸花猫在书架上攀爬,只要不捣乱碰倒灯台便随它四下跑去。“西吴三郡乃是西灵王与吴庄侯签订的换地国书,这与我秦国有何干系?左相以为是也不是?”
范子兴恍然大悟,“君上所言是极,臣下也认为吴侯是当与西灵王商定此事,再不济也得是西炀王,西夷之事我秦国如何能插手?”
“如此,待郊劳时便由左相与吴上卿好生说道说道,免得产生误会,以为寡人不愿归还。”
广汾两郡是否交还吴国,端看吴侯大聘诚意如何,两郡归属西夷多年,断无空口白牙说讨还便讨还之理。容宣若是应下了此事,岂非令诸国小瞧,以为他秦国无力看守故土,至时燕赵魏吴全来讨还故旧土地,真拿秦国当市集不成?
隔一日,吴使至伊邑郊野,左相范子兴奉命前去郊劳。
子禹见摈者乃是范子兴登时松了一口气,他昨日还担心会是右相明义为摈,那人乃是司寇出身,十分不好说话,既是范子兴那便妥了,大概不会遭受为难。
他立刻挂上满面笑容,朝范子兴深揖,“左相辛劳,亲迎至此,子禹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