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说次辅岳昭？”

朱明恒这样骤然堂而皇之的提出来，的确出乎卢毓的意料，他略有迟疑，因知道魏国公岳昭曾做过帝师，两人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迟疑片刻后，卢毓轻轻点了点头。

虽说这样贸然说出来，可能会招致一些杀身之祸，但既为人师，又怎能不对学生负责。

是以他也想开了，生死有命。

卢毓的正面承认，却是令朱明恒没有想到的，他小脸沉了良久，又说：“先生放心，即便有曹操在侧，朕也不是汉献帝刘协，未必会步他的后尘。”

卢毓闻言一震，看向小小年纪的幼帝，心中几番感触，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感慨，道：“皇上如此聪慧，又有壮志，是天下之福。”

朱明恒却是诚恳的说：“多谢先生冒死为朕计，一字之恩的情义，朕自当铭记。”

卢毓连忙摇了摇头，却又听朱明恒说：“不过此事不可张扬，朕与先生知晓便可，更不能于人前言说。这亦是保全先生。”

卢毓亦是明白其中利害，点了点头。

这件君臣两人自以为会天知地知的消息，不到下午便传到了岳昭的耳朵里。

邝记方满脸慎重的告诉了他，其中君臣的神色，对话分毫不差，简直身临其境。

岳昭闻言后，第一反应是皱眉反问：“谁准你私自监视皇上？”

邝记方立刻跪下叩首请罪，十分流畅，道：“是下官自作主张，请大人责罚。”

岳昭太忙了，根本无心分身关注这些事的动向，但邝记方却是时时刻刻保留着这方面敏锐的嗅觉。

当今皇上不但不昏庸，且聪明博学，俨然是又一个明君再世，这样的幼龙，很难容得下同样一只经验手段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同类。

岳昭可以凭借与先帝朱聿键的情分放任一二，邝记方却是不敢不操心。

他与岳昭，亦是知己，岂能不相互筹谋？

见邝记方痛痛快快的跪下认错，岳昭哭笑不得，埋怨道：“和光些哪里是认罪，分明是认定了我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处置你。”

“起来吧。”岳昭嗔骂道：“还做什么样子！”

邝记方从善如流的就起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岳昭却是不能不拉下脸子来告诫他：“此后这一类大逆不道之事，都不可再做了。”

邝记方欲言又止，只好点了点头。

岳昭淡笑着说：“其实皇上也未必说了过分的话，卢毓说的也很在情理之中，何必斤斤计较。”

“和光，你要知道，这世上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