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同样意识到,不管当下两人有怎样知己之心,怎样惺惺相惜,总归有一天,二人的利益发生了重叠,壮志发生了冲突。
那个时候,或许他们最大的雄心便是除掉对方。
如果真的到了那步田地,或许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朱聿键不提这个问题,岳昭却不能不想。
他想,要不就领兵边关,将清廷的故土尽数收回,可能这样,他们俩这辈子还是故友知己,而他的湘军,亦在自己庇护之下。
这些跟着自己征战沙场之人,也能赢得身前生后名,他们应该拥有荣耀和财富。
当下,这样一个瞬间,岳昭真的是这么想的。
然而,每当回顾人生,总要说一句世事无常。
一日夜里,岳昭刚从噩梦中惊醒,府外便一片嘈杂,守夜的小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急匆匆闯进来的人,顿时又蒙了:“成大人?”
成安神色凝重,嘴唇抿得很紧,仿佛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似的,他一手单拿着一块龙纹玉佩,在小火眼前闪了几下,顾不上解释,随后便大步推开了岳昭的房门。
“魏国公!”
成安如一阵风似的推开房门,彼时岳昭已经听闻动静,主动起来了,冷风一吹,脑门上的汗顿时变凉,岳昭只披着一件外衫,看到来人是成安时,心中微沉。
还有两个时辰方才破晓,如果没有什么事,何必要劳动成安亲自来跑一趟。
还不待岳昭细问,成安便先行请罪,被岳昭挥了挥手打断,他眉宇间略显一丝急躁,道:“漏夜前来,是宫里有什么事么?”
成安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忙说:“请大人着衣快随下官入宫,细则下官边走边说。”
岳昭闻言,情绪更是跌落谷底,但他没耽误,利索的套了一件裤子与大氅,就要出门。
小火在门口说道:“这怎么行,今夜可是下了好一会的雪,路上更是厚的比人还高,大人穿得薄了,仔细身子。”
岳昭顾不上这些,只快速打了一柄油纸伞,同成安几人匆匆出了门。
他面色虽稳重如常,但内心已有焦躁不安,几人走得很快,待走出去了一会,岳昭才恍然惊觉,自己不曾带一个仆从亲卫。
他猛然止住脚步,在这瞬息之间闪过的,竟是历史上康熙杀鳌拜的情景……
“成大人,你还未说,到底发生何事。”岳昭抿了抿唇,复又走了起来,步履不停。
成安拧了一口气,这才说:“皇上……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