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朱聿键道:“另一件,却是你的事。”
“朕如此安排,你我二人虽知内情,了解始末,但他们几人未必,事后见黄家无恙,对比自家,自然心中有不满,难免有了误会,认为你谄媚君上,卖友求荣,他们虽未必会跟朕说,但却不会不发作在你身上。”
朱聿键此话,还真是冲着黄伏年去的,他也是真心事无巨细,为黄伏年考虑了一番。
人心本就难测,好坏亲疏,只在一念之间。
黄伏年心中感动,他微微顿了顿,道:“此事皇上所虑的确比臣周道。”
“不过他们也未必都会如此。只是……臣有一言,不得不说。”
朱聿键看出了黄伏年的欲言又止,便轻轻点了点头,后者便叩首道:“臣斗胆,愿求皇上一恩典。”
“你说。”
黄伏年诚恳道:“惩治豪族,愿皇上能够酌情处理他们的亲人,留下一位亲人在世,既为他们,也为皇上。”
朱聿键早知黄伏年的温厚,闻言也不恼怒,只是神色莫测的问:“伏年这话,是为他们,还是为朕。”
黄伏年一如既往地坦然道:“既是为他们,也是为皇上。”
“若全数不留,就怕今日八人不曾发作,来日方长,又在皇上身边近侍……皇上倒不如酌情论罪,这样也好昭示天子圣明。”
朱聿键笑了笑,允了。
两人彻夜相谈,等论说完,已经是一夜之后。
这一夜之后,衡州风云突变。
经过几年发展,金灿灿的,歌舞升平的衡州,终于撕开了这太平盛世的假象。
假象的背后,是数以万计的百姓无家可归,是数以千计的田地归于豪族。
这些金银玉器上,裹满了老百姓的血水,这些金碧辉煌的背后,是无数尸骨残骸曝尸荒野。
一本小小的鱼鳞册,牵动了整个衡州。
董老七与毛易等人谨记岳昭的嘱咐,皇帝有调令,便要立刻响应,听候调遣。
一日清晨以后,宫中突有急令,毛易义不容辞,当即带兵过去。
而贾诚见状,同石太平两人会心一笑,两人早就知道,鱼鳞册一旦上报,必然有此翻天覆地的动静。
“你说,大人与皇上还真是心灵相通,大人这边来信让我主动呈报,那边皇宫也有了动静。”贾诚乐呵呵道
石太平轻笑,不接这茬,反而道:“这些都是小事,大事该贺你才是。完成如此大功,想必大人的封赏不低。”
这话说到了贾诚的心坎里,他两肩抖动个不停,当即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