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翻修一新的行宫多了不少亮色。
红漆描金,龙盘玉柱,衬得行宫殿中越发威严无比。
年初时,朝廷从各地网选了一批人才,又在衡州亲自殿选,挑挑拣拣,总算点出了几个新苗子,剩余的人一应补充到了基层地方工作。
是以,朝廷上下在京的任职官员,增加了一成。这样以来,也不好叫“京官”这个称呼了,便有人提议,改口叫“州官”。
这个提议好不好呢?
别人不知道,反正在次辅丁魁楚眼中是相当的不好的。州官跟京官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这平白无故就低了两个台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便有才学出挑,胆子又大的新官,取“从龙官”,意为在皇帝身边服侍的近官,名号听起来威风,说出去也能唬得住人。比京官还高了一个档次,众人称快。
对此皇帝朱聿键倒是不置可否,没表明拒绝,也没有赞同。他私心里是有些不屑和无语的。
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也能拿过来翻来覆去的说,甚至就连位高权重的次辅都不能免俗,可见灯下黑,最闲的是自己身边的这群人!
新增了官员,都是朱聿键一一钦点的,来日等他们能够肩负起大任时,也好换过这群人!
增加了粮食负担,还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逮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要舌战群儒,一度让朱聿键很无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朱聿键刚嫌弃这群人废物,马上便有一场轩然大波从中兴起。
“既然已经知道了蛮子迁都的消息,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进攻,如今到了今时这种地步,不仅京师一片狼藉,当地损失惨重,而且还白白放过了那蛮子,任由他们逃跑!”监察御史王贤之正满脸不忿,字正腔圆的冲皇帝谏言。
尤其说到这件事上,很明显,底下有几人反应很大,亦是挂上了大义凛然的神情。
有同袍鼓励,王贤之自然越来越勇,他冲着皇帝继续说:“如今之过,赖于主将不能体察,不能速断,于是错失进攻先机,如今悔时已晚,据战报所看,京师至少十年才能恢复生息…”
“此时就算夺回了京师,也与空城无异,此是大罪!”
王贤之说罢,目光紧紧落在皇帝身上,想要追寻一个答案。但盯了半天,映入眼帘的,却只有皇帝闭目养神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
皇帝默然不语,其他大臣又颇具忌惮王贤之,不敢轻言出声,况且又没有牵连到他们身上,自然都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王贤之见状又滔滔不绝道:“此事若不察,岂不是引得其他将帅纷纷效仿,后患无穷,请皇上早做决断!”
朱聿键的眉毛抖了抖,半晌之后睁开眼睛。
朝堂上再也不是别人的一言堂,如今大事小情,都逃不过他的尊口。众臣正翘首以盼,等待着皇帝的抉择。